无影灯_[日]渡边淳一【完结】(46)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在P旅馆相亲?”

  “只在那里等候会面。”

  “P旅馆不就是前几天花城纯子病倒的地方吗?她怎样啦,还在您的医院里吧?”

  “那病已经没有问题了,这回又要做切痔手术。”

  “她还有那种病?”

  “可不许你对外人说。上一次我院的一个年轻医师不慎说走了嘴,惹下了好大麻烦。”

  “我当然不说,关于您的事对谁也不说。”

  “应当如此。”

  “痔疮,讨厌的病!谁做手术?”

  “还是直江大夫。”

  “啊,就是那个狂四郎大夫。这么说她要把前前后后一次全治完喽!”真弓哈哈大笑,听着她的笑声,佑太郎才安下心似的朝座靠躺去。

  真弓回到家里,先拉开窗帘,再向澡盆里注了水。尽管她说。

  一个人太无聊,但今早起得太早,又围绕箱根玩了一圈,确实感到有些累了。脱掉衣服后甚至懒得去吃饭,何况还需要由自己去做?于是,她向饭馆要了寿司,让他们给送到家来。

  她穿着一件衬裙躺在沙发上,观看电视里的保龄球比赛。吃完饭时,天已经黑了。从八楼往下俯瞰到的夜景,总是相同的耀眼霓虹灯。望着它的亮光,真弓萌发了出外走走的念头。她每夜惯于生活在霓虹灯街上,一到夜间,真弓身上就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尽管有点儿疲劳,但23岁的年轻人只要躺上一小时,立刻就能恢复。

  上哪儿去好呢?

  她坐在镜前思索起来,今天是星期日,不但银座就连新宿一带的像样的酒馆也都停业。再说,一个人去也太无聊。

  真弓弄清星期日佑太郎不能来时,总是事先同店里的客人约会。当然,真弓的约会只是一同玩玩保龄球,或别人带她去兜兜风,吃顿饭,她是不会轻易许身于人的。自从接受佑太郎的生活资助以来她更是坚守自好了。与其说是爱佑太郎,倒不如说是尚未觅到所喜欢的人。

  真弓在星期日和节假日跟别的男性多次约会并不意味着产生了爱情。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公寓的四面墙里太寂寞。去酒馆上班之日可以分散jīng力,下班后可同熟客去逛六本木、赤坂,有时喝两杯,醉醺醺地回家,倒头便睡。然而,在停业之日,这身子就无法处理了。

  平时,一到周末,一些男人总是前来邀她星期日出游,人数多时,可以选择其中投脾气的熟客,这样既可消除周日的寂寞,又可兼顾生意兴隆。

  尽管如此,今天的败着是没约上一个人。因为,当时以为既然去了箱根,回来时肯定要晚,即使佑太郎最终要回家去,但估计两人也可呆到晚上10点钟。

  早知道这么早回来,就不如同谁约定一下好啦。想找一个男人的玩乐对手,真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现在才去物色,怕是同哪个客人也联系不上。

  “女儿的相亲,算个屁事!”

  真弓面对镜子忿忿地说。她头脑中在想象着相亲时的情景:装成端庄典雅、大家闺秀的三树子,轻微歇斯底里的律子夫人,装模作样的佑太郎。另外三个人与他们一样,一个一本正经的青年和他的双亲坐在旅馆餐厅里,六个人面对着面……  “他这是愚弄我!”

  突然,真弓向上梳理了一下头发,这股冲劲儿把耳旁粘着的假发也弄掉了。

  “算个屁,同我一样年纪。”

  真弓此时萌发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给直江大夫挂个电话?

  从表面上看,极像突然进发出来的想法,其实,细细琢磨一下,很早以前,即在让直江大夫为她医治脚脖扭伤时起,真弓就对他有意思了。

  这个大夫又是单身……

  她向东方医院打电话问明了直江公寓的电话号码。护士连她的名字也没问便轻易地告诉了她。

  他一定要大吃一惊!手拨号码盘时,真弓自己也觉得太厚颜无耻了。当她再一次想到12点多钟才能就寝,而这期间只能一人度过时,便产生了勇气。

  真弓拨动号码时有点儿紧张。

  电话铃响了三遍才有人接。

  “喂,喂!”

  浑厚的低音。

  “您是直江医师吗?”

  “是的。”

  “我是植草。”说完又补充说,“我叫植草真弓。”

  “植草真弓?”

  “上次我扭伤了脚,9月初曾让您治过一次。”

  “治脚……”

  从众多患者中,让他把只治疗过一次的患者回想起来,可不是件容易事。

  “就是那次同院长一起去的,您记起来了吗?”

  “啊!”

  “突然给您打电话,很对不起。现在您有空吗?”

  “有空?”

  “我想见您一面。”以前她主动找男人,全是为了收款。今天她感到了一种新鲜味道,“是这么回事,前些日子治好了的脚又有点疼。”真弓只好扯谎。

  “若是那样,请到医院来吧!”

  “可是,医院里有爸爸在,不,有院长在很不方便。能不能请您到附近的咖啡馆会上一面?”

  “不过,在那种地方也……”

  真弓暗地想象了一下直江的困惑表情,不由得笑了。

  “倘若可以的话,我准备去您府上,现在可不可以?”

  “……”

  “您家里现在有客人吗?”

  “是啊。”

  “那么,明天怎样呢,您每天几点钟到家?”

  “大约6点。”

  “那么,明天那时。”

  短暂的沉默。

  “可以吗?”

  “那好吧。”

  “那就一定,拜托啦。”

  放下听筒,真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腋下到前胸已是汗淋淋的了。

  真弓觉得自己gān了一桩大胆勾当,她解开衬裙肩带擦了擦汗。这时,门铃响了两下。她朝门边走去,从锁孔向外看了看,佑太郎正站在那里。

  “怎么啦,爸爸!”真弓慌慌张张开了锁,她正在犹豫是否出去一趟,身上仍未换下衣服。佑太郎仍和两小时前分别时一样,穿着深蓝色套装西服,眼神却比刚才险峻多了。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佑太郎坐到沙发上,满脸怨气,顺手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卷来点上了火。

  “您不是相亲去了吗?”

  “可那个三树子不见了。”

  “不见了?能到哪儿去呢?”

  “谁知道。”

  “那么,相亲呢?”真弓突然想笑,但看到佑太郎那yīn森的表情,qiáng行收敛了笑意,“可她对今天相亲的事也是知道的呀。”

  “当然知道。”

  “她原来不在家里?”

  “白天好像一直在家。到了下午突然说到涩谷去买点儿东西,走出家门后一直到5点也不见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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