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_[日]渡边淳一【完结】(21)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也没什么根据,只是三天前她特意到中心来找过我。”

  久木昨天还和凛子通过电话,她一点儿也没提到这件事。

  “起初她吞吞吐吐的,问了半天,才说出希望能在中心继续担任讲师。”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呀。”

  原来凛子是代替师傅,作为临时讲师来中心教楷书的,原先的讲师即是凛子的师傅,没有他的许可是不行的。

  “先生提出要她替代了吗?”

  “没有,是她自己的意思。”说完,衣川又狡黠地问,“她没跟你漏过?”

  “好像提过,可是……”

  “据她自己说是想正式钻研钻研书法,也说不定是为了挣钱。”

  “挣钱?”

  “想长期当讲师,不就是为了钱吗?”

  话是不假,可是凛子不像那么缺钱的人,真有困难的话,也会跟自己说的。

  “她到底怎么想的呢……”

  “不清楚,她是特意为这事来的,我猜她多半想离开家独立生活。”

  久木万没想到凛子会有离家出走的打算,连她想继续任职的事也一无所知。

  “会聘请她吗?”

  “问题不大,讲师由中心聘请,只要中心同意就可以。”

  “不经过师傅合适吗?”

  “这个我说不好,反正她是个敢做敢为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这么说你可别见怪,我总觉着她要是认定了一条道就不会回头的。”

  尽管久木不愿意听衣川说三道四,不过凛子的确有点儿爱走极端。

  不管怎样,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呢。久木不了解她的真实想法,沉默不语,衣川试探地问:“看样子你是蒙在鼓里喽?”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隐瞒了,久木点了点头。

  “最近感情不大融洽?”

  “没有哇。”

  虽说没像前些日子那样出门旅行,但每周总要见一、二次面,由于凛子的时间有限,每次都是一番缠绵之后,便匆匆而别。

  “你们两人的事,我不想过问……”衣川顿了一下,“她想要工作也没什么,至少该和你打个招呼呀。”

  “我倒无所谓,多谢你们能聘她。”

  “你最好再和她好好合计合计。”衣川又补了一句:“她瞧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久木脑海里又浮现出凛子兴奋到极点时那紧锁眉头,窒息般痛楚的表情,他攥着电话闭上了眼睛。

  久木想马上跟凛子联系,可是在办公室里打毕竟不方便。

  久木点燃了一支烟,思考着该怎么和凛子谈这件事。

  先要问问她为什么要去中心当专职讲师。衣川认为她是为了挣钱,难道就这么简单吗。衣川还说凛子一副苦恼的神色,也许有离家出走的打算。

  无论如何,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事先不跟自己说一声呢。

  自己瞎琢磨也没用,先约她出来见个面再说。

  久木翻了翻笔记本,进入十二月份以后,忘年会和招待会接踵而来,今、明两晚都有安排了。

  不过,只要凛子能安排出时间,这边不参加也得去见凛子,直接听听她本人的想法。

  待心情平静下来后,久木熄掉香烟,拿起手机出了房间。

  和以往一样,他还是到搂梯过道那儿去打电话,看了看四周无人后,便按了电话号码。

  现在是下午二点半,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这个时间凛子应该在家。

  嘟…嘟…声响了好几遍,才有人来接电话,他还以为是凛子,没想到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喂。”

  久木不由自主地拿远了电话,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喂,喂。”的声音,久木赶紧挂断了电话。

  凛子没有孩子,这个人会不会是她丈夫呢?

  听说他有四十五岁了,可是听声音挺年轻的。

  问题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家呢?

  他是医学部的教授,一般来说除了节假日,大白天是不会在家的。

  也许临时有急事回来,或者患感冒在家休息吧。

  说话声又不像感冒,一定是凛子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久木越想越不安,极力想像着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难道两人正在家里争吵吗?

  可能是丈夫一再追问妻子最近为什么总是外出时,戗戗起来,妻子痛哭流涕,不能接电话,丈夫才来接的。

  结果打来电话的人没说话就挂断了,于是丈夫更加怀疑了,又诘问起妻子来。

  就像自己亲临其境一样,久木一个劲儿地往坏处想像着。

  “再等等看吧。”久木这么安慰自己说。他暂时不想回办公室去,就到公司地下食堂去喝了杯咖啡。

  午饭时间已过,饭厅里空空dàngdàng的,有个认识他的人朝他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大白天独自一人百无聊赖地喝咖啡,别人一定会在背后议论他。

  久木的脑子刚一开小差儿,马上又被凛子的事给占据了。

  又过了三十分钟了,这回凛子能来接了吧。万一又是丈夫接的话,挂掉就是了。于是他走出食堂,又躲进楼梯间,往凛子家打电话。

  这回久木做好了随时挂电话的准备,和上次一样,响了半天没人接。刚才是第五遍时那个男人来接的,这回直到第一遍也没人来接。久木挂上电话,等了一分钟,又拨了一次,还是一样。

  这么说凛子的丈夫后来出去了,凛子也不在。

  久木半是放心半是失望,倚着墙沉思起来。

  到底凛子到哪儿去了呢……

  久木一向以为只要想和凛子说话就随时都能联系上的。

  看来凛子和自己之间的联系只靠着一根电话线,一旦这条线断了的话,就摸不着对方的行踪了。假如凛子得了病或去向不明的话,她本人若不和他联系,就无从寻觅了。

  原以为两人之间的纽带是十分牢靠的,没想到竟如此脆弱。婚外恋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吧。

  久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思念凛子,渴望能见到她。

  可是到哪儿去找呢,自己再着急也白费呀。只有熬到傍晚以后再说了,或者等她给自己的手机打来。

  久木沮丧地回到屋里,接着看起摊在桌上的资料来。

  最近为编纂昭和史,他主要收集从昭和初年至十年代的社会风俗方面的资料,在收集的过程中,久木渐渐对这方面的史实发生了兴趣。

  尤其是昭和十年代,言论和思想受到压制,“二·二六事件”那样的血腥事件增多,男女之间的痴情案件也增加了。

  阿部定事件即是其中之一。当时在东京中野区开料理店的石田吉藏,被住在该店的女招待阿部定勒死,并被割去了yīnjīng,这宗前所未闻的奇案轰动了当时的社会。

  久木感兴趣的不仅仅是事件的内容,还包括对这一罕见杀人案的判决。检察官方面的量刑为监禁十年,而判决则是六年,服刑后又因模范囚犯得到减刑,实际只服了五年刑便出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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