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的尽头 by 由西雾离【完结】(4)

2019-01-18  作者|标签:由西雾离


  
  司机惊喜过望,接过项链不停地摆布,而他已经跳下车,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我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走过第一个路口,就要转弯了,而我竟连头也无法转动,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车发动,天已经完全亮了。如他所说,确实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而我的心已经坠入了漆黑一片的湖底。
  
  (十八)
  
  我又开始继续那个梦。
  
  在路的尽头,是一处汪洋大海。海里飘浮着无数具尸体。我想往回跑,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变成了一根根冒着寒气的钉子。而海里飘动着的尸体直直看向我,问:“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对哦……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又来了?”一个哭泣的童音响起。
  
  场景切换,熟悉的房间布置。
  
  “因为你需要我。”我坚定地说。
  
  梦中,一个和景行有着相似面容的小男孩蜷缩在床上,低着头。
  
  “哪怕这会害你身败名裂吗?”床上小孩抬起头,试着向我伸出手。我走近他,看他的双手缓缓攀上我额头上的纱布。
  
  “嗯。”
  
  “仅仅是因为我需要你吗?”他忽然又哭起来。
  
  “我不知道,Okitaku,”我诚实地说,“我只是想要见到你。”
  
  “你不该来的。”他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说这样的傻话?我已经来了不是么?”我替他擦泪,那些温热咸湿的液体如露水般消失在空气里。
  
  “可是我已经死了。”小男孩忽然说。
  
  “不!不!你没有!没有!”我用力抱住他。
  
  “喂,到站了,你发的什么梦啊!”
  
  “呃?”我松开死死抱着椅子的手,看着一脸茫然的司机。
  
  “到站来,你哭什么啊?”司机不耐烦地说,“快下车快下车!”
  
  直到司机这么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我抬起手抹了把脸,发现自己的手脚和声音都恢复了自由,可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师傅,最早一班返程的车什么时候开?”
  
  “啊?你搞什么名堂?”
  
  “我要回去。”我说,“我重要的人还在那里。”
  
  “真弄不懂你们两个哦,奇奇怪怪的。坐着吧,再过二十分钟就开了。”司机嘟嘟囔囔地离开,嘴里还嘀咕着,“真是奇怪的两个人,一个拿白金条子换车费,一个坐过来又坐回去,没见过这么奇怪的。”
  
  我对着司机“嘿嘿”地傻笑,胸腔里忽然有什么溢出,让我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引得司机又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大概是把我当成精神不正常的人了吧,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喂,景行,你不知道吧?”我看着窗外繁星闪烁的夜,心想:
  
  “你想要一座小木屋。而我想要的,只是睡在你身旁,看一颗种子慢慢发芽,舒展柔韧的藤。
  
  我们,在一起吧。”
  
  (十九)
  
  回到S城,天空渐渐泛亮。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景行,手机关机。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踉踉跄跄跑去了泰康酒吧,抓住一个迎面走来的服务员就问:“景行在哪?”
  
  “景行是谁?”服务员A茫然状。
  
  “就是Okitaku,你们这里的招牌歌手。”我稳了稳心情。
  
  “Sorry,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服务员解释说。
  
  “不可能!咳咳……你一定是新来的。”我放开他,捂着发痛的胸口,又抓住另一个端着一盘酒的服务员,“请问,Okitaku在哪?”
  
  “先生,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这个人。”服务员一边保持微笑,一边保持身体平衡为客人倒酒。
  
  “你们都是新来的吗?”我终于忍不住地吼道。
  
  “我们来了一年多了。”服务员老老实实地说,“先生,你没事吧?看您的气色不太好。”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没有人认识他呢?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
  
  消失……我忽然想起那个梦,心里“咯噔”地沉了一下。对了,还有酒保,酒保一定知道。
  
  “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里是泰康酒吧。”
  
  “我知道!”
  
  “是说我们酒吧从来没有过一个叫Okitaku的人,连洗碗工都没有人叫这种名字。”
  
  “你撒谎!”我绝望了,怎么可能?我的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妙,从他手机关机的那刻起,我就感到隐隐有什么不对。
  
  哦,对了,我可以去景行的家,我记得他家的住址。我掉头就往万和公寓跑去。
  
  等不到电梯,我喘着气一楼一楼往上爬,按响那所再熟悉不过的红棕色木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打开门,看到我愣了愣,“你、找谁?”
  
  “你是谁?”我比他更惊讶,“景行呢?”
  
  “找错了。”男人就势要关门。
  
  “不会错的,”我赶忙抢在关门前挤进一条胳膊,“拜托,告诉我,景行在哪里?”
  
  “如果你要硬闯的话,我就要报警了。”男人皱了皱眉说:“这间公寓我和妻子孩子已经住了六年之久,不认识什么叫景行的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房东。”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响了,从里面慢慢走出一个老太太,笑着冲门内的男人打招呼:“阿智啊,小铃上学去啦?”
  
  “是啊,我老婆送她去学校了。”男人点头答道。
  
  “这个小伙子是你的客人呐?看着好眼熟呐。”老太太走近一点,推了推老花眼镜。
  
  “这人找错地方了,要找一个叫景行的人,婆婆来的正好,您跟他讲讲,我们这里哪来的叫景行的人啊。”男人有点不耐烦地看着我死死扒住大门的手。
  
  “就是说呀,没有的哦,小伙子你找错啦!这幢楼只有个叫徐静的小妹,没有名字再带“jing”的啦,婆婆在这里住了五十多年,不会搞错的。”又摆摆手,重复了遍“不会搞错的。”
  
  我松手。
  
  老太太离开,男人关上门,整个小小的楼道只有我一个人。我望着眼前红棕色的木门,猫眼下面那块熟悉的三角形掉漆还在。我虚脱般走进电梯,孙燕姿的海报依然贴在那里。我走出小区的大门。街上车水马龙,对面那家小药店冷冷清清地挂着倾斜了的“营业中”铜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
  
  而景行,仅仅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二十)
  
  我低着头一个人走啊走,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去。一天零一夜的颠簸,加上滴水未进,已经让我的脑袋天花地乱地旋转起来,好像有旋转木马在奔跑。
  
  天气甚好,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暖暖的。街头依旧热闹,人来人往晃的我眼睛很花。我看到不停有人围上来,有的人递给我纸,有的人拿起手机对着我,有的人一次又一次抓着我问,我是不是就是那个过气的明星白墨起。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阳光热烈,还有无处不在的蓝天。我眯起眼,这时,在那片光芒后面,我模模糊糊看到环球广场中央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殊途同归》的片花,有冉冰,有导演,有合作过的熟悉的演员。还有戌,他对着镜头彬彬有礼的样子,身上穿着我曾经穿过的戏服。
  
  人群越来越多地围了上来。我走不动了,摸着一块台阶坐下来。脑袋里的旋转木马一匹一匹奔腾起来。最后,有匹黑色的马撞开人群向我奔来。与此同时,有人紧紧握住我的肩。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说,声音温暖。
  
  
第五章(终)
  (二十一)
  
  我醒来的时候,晚霞洒满了整个房间。两道窗帘间的间隙有道光正好照在我的眼睛上,我下意识地撇了撇头,然后看到冉冰。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满脸的担心。
  
  我的脸上戴着呼吸面罩,只能冲他微笑。
  
  他点了点头,像是明白我的心思,回答,“没关系。”
  
  我想要抬起手,却发现很困难。他看出了我的意图,轻轻地将呼吸面罩从我脸上移开,又沉默着将我的床太高,把毯子重新拉到我胸口。
  
  这样的场景真是让人感动。
  
  “笑什么!”他没好气地嘟囔,拉开椅子在我身边坐下。
  
  “很有狗血剧、风格,不觉得吗?按照剧本,现在,”我喘了喘,“老子要向儿子,交代最后的遗言了……呵呵……”
  
  “我看你是演戏演多了,脑子也跟着不正常了,居然做梦要捡我这么大个儿子,”他低着头不看我,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觉得其实人生就是一个舞台吧,就算不是大众的演员,每个人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讲我说的对不对?”
  
  我正要回答,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冉冰看了看我,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他站起来去开门。
  
  进来的是戌,西装革履,容光焕发,骷髅耳钉闪烁依旧。
  
  “我想和墨起单独谈谈。”戌径直走进来,直直看着我。
  
  “你不配!卑鄙的家伙!”冉冰很激动,“嚯”地挡到床前。
  
  “冉冰,你、咳咳……先回避一下……我也有话要,对他说。”我闭了闭眼,吃力地叫住他。
  
  “……好吧,我就在门口,有事尽管叫我!”冉冰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答道。走出门,用力把门砰上。
  
  “景行在哪里?”等冉冰离开,我平静地问戌。
  
  “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干的?”他不回答反问,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来。
  
  “景行最后一次在泰,康打电话给我,那时在他,边上的,是你,对不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抽痛的厉害。
  
  “没错。你们的遇见并非偶然,而是我精心安排的。Okitaku原本是我的恋人,为了复仇,我特地安排他去接近你,目的就是让你身、败、名、裂。”他一字一顿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话,我忽然有笑的冲动。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戌问。
  
  我只好笑。
  
  “临死前有什么好笑的?我恨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笑,恨你的一切,因为是你,害我从小就失去了应有的一切!”戌咬牙切齿地伸手来狠狠卡住我的脖子,“恨你该死的父亲让我母亲有了我,却不等我出生,将我们母子遗弃。我母亲虽然问他要了一千万的抚养费,可金钱永远无法弥补我从小就失去的父爱。我恨他,从我记事开始的每一天,我都在恨他,我发誓等我长大一定要亲手杀死他!”
  
  我不挣扎,任他的手慢慢将我的脖子收紧。最后的力气正一点一点,从我的指尖溜走。
  
  戌的手忽然离开,大声狞笑起来,“有一天当我得知,那个窝囊废早就因为忍受不住巨额还款的压力,跳楼自杀,留下他有恋父癖的儿子替他慢慢还债的时候,我终于感到安慰了,哈哈哈,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比我还不幸。”戌嘲笑地看着我,“但是,这依然不能弥补这些年来我和母亲受过的苦,连一根毫毛都不及,所以我要报复你。
  
  他像是累了,重新坐下来,翘起腿。
  
  “第一次让他打电话给你的是我,万和公寓电梯前的摄像头是我找人装的,闻风而来的记者并非偶然。第二次,我在万和公寓狠狠地干、着、他,逼他打电话给你,当然,那天的记者也是我早就安排好的。”戌放声大笑起来,“你果然身败名裂,被逐出演艺圈,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可是还远远不够,我要看你沦为人人唾弃的男/妓,被千人干,万人凌/辱,为此我特地把你介绍给了向总裁,没想到——”他的眼神露出一抹狠色,“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最后,景行居然会背叛我,擅自把你救走……”
  
  “咳咳……你……把、咳咳……他……怎么、样了?”我剧烈地起伏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
  
  “啪、啪、啪、”戌竟拍起手来,“哈哈哈,伟大,伟大!就要断气的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在关心一个曾经背叛你的人。”
  
  “呵……呵,连自己的……哈……恋人也、可以利用,你真、可、怜。呵……”我的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痉挛,戌面目已经在我的视线里淡出。
  
  耳边最后的声响是戌开始歇斯底里的砸东西,一边口中大骂:“你果然是那个人的亲生儿子!轻易就能勾搭上人的该死的家伙!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我闭上眼,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只是他……
  
  往事的一幕幕却如放映旧电影般从脑中闪过,每一幕都有那同一个影子……他的笑容,他的疲惫,他的温和,他的如初,他温湿的眼神,他说不要回来,他亲吻我的唇……
  
  (二十二)
  
  一个月以后。
  
  我出院。
  
  闪光灯噼噼啪啪地照了我个满头包。在一堆记者和媒体前,冉冰等在一辆无比拉风的法拉利前。面对媒体的质问,他这样说:“墨起是我在演艺圈唯一也是永远尊敬的前辈,就算他现在已经退出了娱乐圈,他也依然是我心中永远的偶像。”
  
  在记者的张目瞠舌中,冉冰飞快地把我推进跑车,踩油门,启动,车速轻轻松松飙上一百六十马。
  
  “你这小子,”我笑着摇头说,“特地开车跑来接我,还嫌我连累你不够啊。”
  
  “嘿嘿,被你发现了。”冉冰吐吐舌头,“我是故意引来记者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娱乐圈真正的,永远不变的天王级人物。”
  
  “谁是天王不重要了——”
  
  “是是是,老大,别啰嗦地试图对我进行世界观改造了,总算事情都告一段落,戌那混蛋也遭了应有的报应,真是大快人心!”冉冰一边夸张地按喇叭,一边说笑,高兴极了。
  
  那天戌最后还是没有眼睁睁看着我咽气,在最后的时刻叫来了医生。
  
  “因私藏杀人犯、嫖/娼等罪名,判处有期徒刑五十五年!”冉冰的话还再继续,“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喂喂,你走什么神啊?等会吃什么?我请客!”
  
  “……想吃面条……”我答。
  
  “哈?”
  
  “手工面条,放点青菜,放鸡蛋……”我解释说,还一边做手势敲鸡蛋。
  
  “噗!你确定要吃那种东西?”
  
  “嗯。”
  
  “那好吧,去我家!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厨艺!”冉冰爽快地答道,再次加大了马力。
  
  ……
  
  岁月静好,如车窗外温暖的阳光。你却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
  
  ……
  
  (二十三)终
  
  冉冰的演艺生涯如日中天,不久便被世界知名导演抛出橄榄枝,前往好莱坞发展。
  
  后来我又去见了一次Seven公司的总裁任正鸿。我拒绝了他想将我重新纳入旗下的好意,却也赎回了自己的自由。
  
  临走前我最后说,“父亲欠下的债,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还清。”说完这句话,我感到了九年多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凭着名校毕业的学历和还算结实的身体,我白天在一家公司当程序员,晚上就跑去泰康酒吧打临时工。化名白起。
  
  我每天都记得打哪个熟识的电话,听着它从关机到停机到用户不存在。
  
  依然不放弃。
  
  我不相信奇迹的存在,但是我相信我自己。
  
  【五年后】
  
  我时常会做梦梦到景行,梦中的他还是小孩子的摸样,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却不再哭了,重新对我露出灿若阳光的笑颜。我也笑。我们两个就这样一起安静地等待天亮,什么话也不说。
  
  我从未问起过他,究竟曾经是否爱过我。我总是无比的坚信,他对我的心情,一定就像我对他的心情一样。而和这个信念同样坚定的是,我相信他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等待着我,为了相遇的那一天。
  
  五年的时间,让我成了这个城市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一员。每天重复却又忙碌的生活让我的心充满了平静。但我从没想到,我所有的从容会噶然而止,在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天。
  
  城市的夜色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
  
  今晚酒吧的生意并不多,往往在这种时候,我总喜欢坐在和景行相遇的那个地方往窗外看,发呆也很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吧台前忽然坐了一个人。我仅仅是用眼光的余角扫过他,就禁不住让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全身的细胞都好似在这一瞬间被点燃。
  
  这个背影……绝对不会错!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
  
  我屏住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身影就会凭空从我的眼前消失,如同梦中的每一个黎明前。直到确定我此刻伸手必能触及他那刻,我再也忍不住地,从身后抱住他。这个熟悉的体温和味道,我还未开口,声音却已经克制不住地哽咽了。
  
  “我……”努力了很多次,喉咙里却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却也不惊讶,安静地任我抱着,还未开口,笑意已经弥漫在嘴边。“我也很想你。”他很轻很轻地说,转过身,回抱住我,“非常……非常非常……想你……”他亲吻我,声音柔软绵长,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
  
  分不清日夜交错的光与暗。
  
  分不清痛苦仰或是欢愉的呓语。
  
  在炽热的怀抱中拥有彼此。
  
  整个卧室里充斥的,是一次、比一次更强烈的占有。
  
  我所有的思绪都变得空白,只有遵从自己的本能,让一切都回归原始。
  
  在数不清的第几次迸发后,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大口喘着粗气,挣扎着抬起头,看见一柄锋利的刀尖冷笑地闪着寒光扎在我的小腹。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沾染了血色的手缓缓离开刀柄。
  
  “他、好吗?”我捂住伤口,任温热的血从身体汹涌地喷出,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男人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是一张和景行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为什么这么悲伤呢?
  
  “我弟弟为了救你,被姓向的人杀掉了……”他喃喃地说。
  
  我不知道当我听清他的话时,我是哭了还是笑了。就在那一瞬,感觉到他轻轻抱住了我,沉稳而有力的拥抱,“对不起,我只是无法原谅这个世界……无法原谅这个、伤害了他的世界……”有温凉的液体低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上。一滴,两滴,一秒,两秒,一百年……
  
  而往事如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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