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二)【完结】(86)

2019-03-08  作者|标签:胶东大葱 蝎子兰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异常英武的年轻男子腰背挺直,抬头挺胸,走进殿中,立在御前。武官不下跪,所以他一抱拳:“臣,辽东广宁卫旗总,前沈yá-ng卫斥候,旭yá-ng。”

  摄政王肃穆:“你来做什么。”

  旭yá-ng回答:“臣来,替十一年前战亡的沈yá-ng卫将士们向天家申诉。萨尔浒时,沈yá-ng卫并未撤退,而是战至最后一人。除出来送信求救的旭yá-ng,无一人离开职守。沈yá-ng卫,没有辜负皇命。”

  旭yá-ng绷着脸,平静地讲述,声音无一丝波动,眼泪若无其事地滑落:“沈yá-ng卫中编有戚家军残部,所有戚家军都是最先阵亡的。他们说,死也只是去见戚大帅,下了地府,戚家军还是一支军队。臣那时十三岁,并不太懂。现在想来,沈yá-ng卫,也只缺臣一人了。”

  皇帝陛下没忍住,低低抽泣一声。所有人无不动容,白敬低着头。旭yá-ng笑了:“得陛下悲声,我沈yá-ng卫上下,无憾了。”

  白敬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平稳声音:“多谢陛下,多谢殿下,臣,明白了。”

  祈福法会照常进行。以往是和尚道士队伍绕着紫禁城外大街走,百姓们跟着,期间有庙会戏台。开始是将一些经文故事,后来没人管,什么戏曲都有。有一年都有潞王挨揍的折子。国丧京城不能有戏曲,难得法会可以出来唱,总不至于饿死。今年有改动,在和尚道士之前,是军队绕京城。

  这一改把礼部忙得脚打后脑勺,所有礼制都得改。听说征讨叛贼的军队要转城,今年法会估计要比往年热闹,保卫轮值又是个头疼问题。周烈道:“既然军队跟着转城,还担心什么保卫问题?军队生而为护卫天子。”

  法会那天,摄政王率领天雄军,关宁铁骑,南京驻军,榆林驻军,太原驻军,各选出一部分列得整整齐齐,进入朝yá-ng门,从大隆福寺开始往南走,穿过中央官署,走过承天门,在三法司处拐向北,路过朝天宫,灵济宫,白塔寺,广济寺,拐向东,路过地安门,走向大隆福寺,正好一圈。

  摄政王一身黑甲,骑着异常巨大的黑马,一只手拎着惊人的长枪,一只手还抱着皇帝陛下。白敬和陆相晟一左一右牵着飞玄光的缰绳,曾芝龙和周烈跟在马鞍两侧。研武堂护着摄政王,沉肃庄重。研武堂后面,战马凛凛,铠甲粼粼,雄浑威武的军队绕着紫禁城走得整整齐齐。京城百姓头一次见到如此阵仗,刚下战场的军队就是带着血的凶器,煞气翻卷,虎威烈烈,邪佞不敢近。军队后面跟着僧人道士,念经吟唱。军队护卫天子威严与国土百姓。僧人道士为军队祈福,为皇帝陛下祈福,为帝国祈福。

  皇帝陛下在摄政王怀里俯视跪伏黎庶,心情激d_àng。雄兵队伍太长,他看不到僧人道士,低声问道:“六叔,我应该是信道教,还是信佛教?”

  摄政王回答:“陛下是天子,应是万众信你。”

  承天门的热闹与旭yá-ng无关。他穿行在北京幽深如迷宫的胡同里,轻而易举,比在深山老林里好认多了。胡同里幽静,但也有没去承天门看热闹的,一抬头又见着麒麟赐服,又是直奔李在德家去了。老李家行啊,到底是皇族,扛活的都是麒麟赐服这级别的。

  旭yá-ng腰间别着李在德送他的火铳。李在德不懂送他火铳什么意思,也无需懂。旭yá-ng一步一步走到门前,缓缓敲门。门里面欢乐的脚步声冲过来,双手一开门,笑着雀跃的声音道:“你回来啦?”

  年轻英俊的男子微微一笑:“嗯。”

  李在德懵了,旭yá-ng?旭yá-ng寡言少笑的x_ing子,只有神情温和。他温柔地看李在德:“你告诉过我你家住哪儿。你问过我有没有武官赐服。”

  李在德说过的每一个字,他全部记着。

  李在德眼神茫然,心也茫然,老王爷从屋里出来了。老王爷身体还虚着,没出门。他眼神好,看门口立着炽火色的麒麟赐服,小伙子鬓发眼睛都是金棕色的,不是小邬?这又是谁?

  李在德赶紧让开:“请进请进,爹这是我跟你讲过的旗总旭yá-ng,我在辽东多得他照顾了……”

  老王爷欣慰,李在德出息了,认识这么多麒麟赐服?旭yá-ng抬脚进门:“老叔。”

  又是辽东口音?看来兔崽子这趟辽东没白跑,结识不少人物啊。

  旭yá-ng站在院子里环顾一圈,一挽袖子,开始忙。李在德急得转圈制止,老王爷感慨,这辽东人就是实在,穿着麒麟赐服上门做客挽袖子就干活。

  ……拉都拉不住!

第119章

  伐高若峰的所有军队均有封赏, 邬双樨本人终于有了个将军封号:鹰扬将军。

  不是四征四镇, 也够不上昭武昭毅,属于杂号。不管怎么说,究竟是个将军,当得起傻狍子一句“将军”相称。邬鹰扬,邬双樨一想这个称呼, 笑一声。

  关宁铁骑接到命令要跟着转城的时候, 祖松正在扒饭, 叼着筷子眼睛瞪大:“真的啊?”他自从傥骆道幸存, 落下个毛病, 吃东西特别拼命,永远像最后一顿,整个人却瘦了不少。他惊疑不定地看邬双樨,眼巴巴地透着些许可怜。邬双樨点头:“咱们跟在天雄军后面, 在南京驻军前面。”

  祖松骄横成习惯,此刻却像只受惊的熊:“摄政王为啥让关宁铁骑转城?”

  邬双樨轻声回答:“关宁铁骑作为先锋, 英勇奋战, 伤亡折损最狠。”

  祖松放下饭碗,到底没忍住,团成一大团抱着头,喉咙里“嗬嗬”地滚着哭音:“三千兄弟一起出来的, 现在就剩一千不到了。”

  祖松哭得惨, 邬双樨不得不仰脸红着眼看天:“陛下和殿下都看到了。”

  转城时邬双樨骑着皇家御马,走在关宁军前头。他的爱马死在子午谷。原本不能这么矫情, 他那么多兄弟同袍都折在子午谷,可他就是很想念自己的马。它是他的兄弟,驮着他征战连年,一直那么温顺,任劳任怨。百姓欢呼,僧道念经,鼓音嘹亮,邬双樨面无表情地骑着御马,想念自己的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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