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一)【完结】(31)

2019-03-07  作者|标签:胶东大葱 蝎子兰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父子俩出门时,鹿鸣对摄政王又仰慕又神往,攥着衣服激动。鹿大夫到底不傻,儿子这是在摄政王眼前挂了号了。他轻轻拍一下儿子的脑袋。

  王修把德铳的残渣给李在德送去。李在德住在宗人府,不出来了。有笔有纸,有吃有喝,天天对着墙念念有词。宗人令翻翻李在德的户籍。“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肃恭”,李在德是周王一脉,但其实他是没有名字的。太祖规定宗人府统一取名,后来李家皇族实在太多,根本顾不上。李在德亲爹都没名字,违制私自取名,就这么叫着。搁以前是要打板子的,现在谁管得着。仔细论起来,皇帝陛下和摄政王属于燕王一脉,“朝行沐余丰,衍先奉启晟”,李在德是摄政王堂弟。

  这位皇亲国戚看谁都看不清楚。摄政王身边的王修偶尔来一趟,天天来的是“丹yá-ng将军”邬双樨。送些吃的,给李在德讲辽东。邬双樨在辽东长大,白`皙少年,却一身肃杀风雪。

  李在德睁眼瞎,看得清邬双樨杀气腾腾的双眼。

  “辽东大雪过膝,深的埋人。”邬双樨凑近他,低声笑,“什么时候领你去看看。从丈高的树上往下跳,也死不了。”

  “辽东冬天不刮胡子,多少可以挡挡寒。大家都胡子拉碴的,谁也不笑谁。真到冷的时候 出门一趟回家,一摸脸,诶耳朵呢?”

  邬双樨突然捏李在德耳朵,李在德吓得叫一声,噎得直打嗝。邬双樨帮他敲背,李在德一顿一顿打嗝,瞪着茫然的大眼睛愤怒:“你这人,真够……真够……”

  邬双樨盘腿坐在他身边:“什么啊。”

  李在德忽然想起来:“你没事儿么天天跑来?”

  邬双樨苦笑:“没事儿啊。”

  李在德从食盒里拿出一只j-i蛋,塞给邬双樨,安慰他。

  “给。”

  邬双樨大笑:“谢了。”

  王修到快中午才回来,路上正碰见往鲁王府去的小鹿大夫。娇小玲珑的鹿鸣背着个硕大的药箱,身子压得歪向一边,本人却浑然不觉,愣愣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劈r_ou_卖r_ou_的屠夫,神情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王修心想,这难道是被屠夫劈r_ou_吓到了?不对啊他不疡医么还怕血?刚想上去打个招呼,鹿鸣背着个箱子上前跟屠夫打招呼:“这位大哥,您这身上穿的什么?”

  那屠夫很爽朗,手下刀子不停,乐呵呵道:“粗布的围裙。小官人一看就是不干活的,围裙也没见过?”

  屠夫穿着很常见的长袖扎口的反开身长围裙,围裙上血污不堪。头上也包着布,脖子上还挂着块布。

  鹿鸣轻声轻气地问:“大哥为什么要包头?”

  屠夫道:“怕掉头发在r_ou_上呗。小官人你哪知道,这些个买r_ou_的客官一般只挑菜r_ou_上的虫子渣子,不知道咱们自己身上那脏东西才多,头发口水耳屎鼻子嘎渣儿,不知啥时候就掉上去了。防都不胜防!我这也是没办法,只好都包上,别掉了啥在r_ou_上……”

  王修一看,果然这个r_ou_摊子生意最好。

  鹿鸣道:“大哥你脖子上吊着什么?”

  屠夫道:“罩嘴的呗。一是我觉得杀猪开膛这味儿不大好,有时候挡一挡。再一个,也防着口水喷r_ou_上。口水喷r_ou_上r_ou_坏得快。”

  鹿鸣的眼睛亮亮的,对着屠夫躬身长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教导!”

  屠夫吓一跳,特别不安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杀猪卖r_ou_的哪是什么先生!不敢不敢。”

  鹿鸣道:“先生不知,你这一席话,恐会救人无数。先生怎么当不得?”

  鹿鸣看到王修,小跑过来,大药箱在他身后左晃右晃,晃得王修心惊胆战。他一把薅住鹿鸣的药箱,从他肩上卸下来,自己拎着:“去给殿下换药?”

  鹿鸣道:“正是。王都事出门了?”

  王修道:“出去买了几本书。你在屠夫那里说了什么?屠夫倒是挺高兴。”

  鹿鸣道:“我也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有完全成条理。”

  他们俩一起进入王府,鹿鸣去书房给李奉恕换药。鹿鸣用凉开水给李奉恕净手,冲掉脓血,再用如圣金刀散。用这东西三四r.ì之内必定剧痛并且作脓,每r.ì换洗一次,三r.ì后每r.ì改用红玉膏,并且用葱汤冲洗。鹿鸣特别吩咐,葱汤必须单独用新砂锅,即煎即凉即冲,剩的万不可用于伤口,以防外风邪袭入经络,渐传入里。

  王修笑道:“鲁王府什么都没有,唯独不缺葱。所以我早说了,葱是好东西,内外兼用,固本培元。”

  鹿鸣叹气:“我最敬佩殿下。清创换药,七尺高的汉子个个鬼哭狼嚎,没什么丢人的。我是第一次见,有人能茹苦忍痛至此。”

  每次换药,血脓具下,摄政王仿佛铁打的,一动不动。

  这样能忍,别人要误会,李奉恕连疼痛都不知道。

第20章

  换药过后正是中午,礼数上必须留大夫的饭。鹿鸣也不推辞。王修帮他收拾大药箱,忽然惊奇道:“小鹿大夫,你这瓶药怕不是坏了?”

  李奉恕看见王修手里拿着个瓶子,里面生满了绿毛。鹿鸣赶紧接过:“王都事,这不是坏了,这是药。”

  王修道:“这是一瓶子浆糊吧,浆糊是容易生绿毛。你背着它做什么?”

  鹿鸣叹了口气。他细声细气解释:“家父在边关十数年,最感慨的就是外伤,作脓而溃者有时只能看着他活活腐烂,药石无效。家父总结经验,即便很小心地保持伤口干净,用yá-ng水冲洗,用酒冲洗,有人依旧会腐溃,惨状难以言表。他老人家一直致力在寻找什么强力的去腐之药,C_ào植金石试过无数都不行。有一次我翻闲书,读到一篇闲事。唐时裁缝划伤手,就用打浆的浆糊生的霉斑绿毛抹伤口,既不会作脓更不会腐溃,伤口愈合也快。我想着,既然C_ào植金石都不管用,何不找个新的东西。天生万物自有其理,C_ào可做药,绿毛难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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