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一)【完结】(3)

2019-03-07  作者|标签:胶东大葱 蝎子兰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胶东仪宾蹲在一边感叹:“王爷的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鲁王两手泥,大高个子蜷着,听王修大大方方的响脆马屁。

  胶东仪宾王修乐呵呵。

  王修原本就是豁出去了。才学还是有的,起码二十岁中举,不是啥天纵英才在大晏朝也算数得着的。爹娘给的外表也好,长身鹤立一表人才,要不然不能进王府当仪宾负责礼仪接待,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这个职位上的可都是王爷女婿后备役。有才有貌,可惜了,家里太穷,中了举没钱打点找差事基本和没中一样。接着往下考吧,也可以,看着爹娘饿死在自己眼前。既无法上下打点也无法接着科考,偏偏别的本事没有,一辈子心眼儿都用在读书上了。一个举人给人当西席王修也咽不下这口气。

  正赶上山东天降一个鲁王。说是现从宫里带人来不及了,直接在山东招吧。王修把心一横决定去试试运气,好歹是份差事。家里几天没开锅,王修把裤腰带勒得紧了些。他基本上到了山穷水尽,逼得自己只想笑,摸着腰带盘算,如果应聘倒也好,人家不要呢,就用这根裤腰带吊死在鲁王府门口。

  幸而李奉恕不知道自己的王府差点面临如此风险,对王修不错。在王修看来,虽然这个鲁王天天蜷在家里憋着,看着一点也不那啥,贵在好糊弄,脾气不错。

  脾气当真不错,一次无意间撞见王修光着身子用井水冲洗,夜里白白一大条两溜小排骨,都没说什么。那之后,才真的算记住王修的名字。王修颇有自知之明,李奉恕铁定不是因为自己的姿色。

  然而老天终究是看李奉恕不顺眼。四平八稳过了六年,京城又宫斗,成帝翘辫子了。翘辫子不要紧,太子刚三岁,主少国疑。景帝直系儿子剩了俩,粤王李奉念,鲁王李奉恕。臣子们决定迎一个王爷进京监国摄政,粤王是来不及了,鲁王刚刚好。新晋太后拼死反对,奈何太后的娘家不能以一当十,对抗不了整个文官集团。太后天天抱着皇帝哭,惶惶不可终r.ì。

  当年可是老皇帝认证的,鲁王骄横跋扈。摄政王,王莽就是摄政王!可怜他们堂堂嫡出的太子如今登基还要受制于一个小人得志的庶子,哪有他们娘俩的活路哟!

  鲁王进京那天整个京城都在窃窃私语。鲁王不在的这几年市井流言翻着花样地编,景帝骂过他骄狂,他如今在流言里比得上梁冀。

  可惜李奉恕浑然不觉自己在话本里还能如此有魄力,他拉着大葱和王修,怀里揣着葱种,打老远看见皇宫张牙舞爪的剪影,抿了一下嘴。脖子上那只手,终于又掐了上来。

  鲁王回京欢迎仪式一切从简,鲁王没有异议。太后领着小皇帝绕来绕去试探来试探去,李奉恕一部分听明白了懒得理,剩下一部分没听明白懒得想,沉默以对。他生得高大严肃,五官轮廓很深,这六年种葱太yá-ng晒得棕黑,微低着头就像陷在影子里,十分有一种沟壑城府深藏不露的错觉。

  太后心里悲从中来,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_神跟鲁王周旋。鲁王没应付他,盯着三岁的皇帝看。皇帝也盯着他看,两只属于景帝的眼睛。皇帝像景帝,也像成帝。景帝暴虐成帝狡诈,景帝之前还有很多帝,一代一代亲娘宫斗自己宫斗自己老婆儿子宫斗的胜出选手的优良血脉一点一滴完美地汇集在皇帝身上,他还会有儿子,儿子再斗下去,而且会乐此不疲。

  摄政王看着皇帝和太后几乎是瑟瑟地依偎在一起,笑了一下。他原来,是作恶来了。

第2章

  天承六年十月二十,小皇帝李启烆,在鲁王敕封诏书上用了宝。一片恹恹的白孝中,鲁王正式摄政。天上没异象,地上没祥瑞,民间没动静。摄政王走马上任的开始显得四平八稳,甚至于乏味,丝毫没有影响到小民的生计。

  李奉恕正式摄政第一天,啥也没干。皇帝坐太和殿正中龙椅,他坐左边新加的大椅,堂下朝臣吵成一团。难为三岁的皇帝沉得住气没尿裤子。朝臣还没把李奉恕揣摩透,看他沉着脸很能唬人的样子,心里都有点惴惴。历来摄政王就不是什么好词,不和皇帝你死我活都不称职。首辅力主迎鲁王,老神在在。

  众人顾虑到鲁王跋扈的名声,恐怕不好相与。何首辅经历过景帝成帝,伺候过俩神经病而屹立不倒,很是让人尊敬。比较粤王和鲁王,粤王是景帝老儿子,景帝死的时候才九岁,现在也刚十五。他本人也无不良记录,无奈有个能作天作地作死的娘,把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皇太后恶心得够呛,景帝一死,封他个前无古人的粤王,滚蛋就国了,一去三千里,基本等同发配。

  鲁王年少的时候没摊上什么好词儿。景帝就骂过他一回统共八个字,民间给润了润色成了八百字明君教子,明君发神经把自己弄死之后扩充成了八千字,成帝即位有了个话本,骄奢 y- ín 逸欺压百姓的“潞王”被不拘哪个青天大老爷为了正义铡了又铡。这回成了摄政王,戏曲回目都出来了。

  大多数人都认为粤王应该比鲁王好拿捏。要不怎么说只有一个人能当首辅呢,眼界就不一样。

  当时文臣分了两派,一派支持迎鲁王,一派支持迎粤王。粤王到底还是输在路途遥远,鲁王轻车从简,先进京了。

  文官们做了充分的战斗准备。毕竟鲁王声名在外,真要是个梁冀,就一定要豁得出去。这权利j_iao接的档口可是文死谏的绝佳时机,整个大晏朝都虎视眈眈,成帝陵还没修好,成帝的棺材还停在乾清宫呢。自古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白死。宣帝优柔寡断,真要惩治撒泼的大臣,人家坐念唱打一套活儿都使完了,就等着天子一怒给他的一副铮铮傲骨画龙点睛。景帝可不,塞了嘴拖下去直接打,半句废话也不要有。因此宣帝实际上脾气挺好个人,风评民意甚至不如景帝。都知道景帝不吃诤臣那一套,也不给自己时间唱大戏,名声根本落不下,一顿打只有同僚知道——同僚知道有个屁用。景帝朝的大臣反而都跟鹌鹑似的。人善被人骑,皇帝也一样。

  其实现在也像唱戏。摄政王坐得板板直,面沉似水看着大臣们激烈地吵架。他算看出来了,吵架也是有技术的。毕竟一个早朝从天没亮开始到晌午将近两个半时辰,一直不住嘴地打舌头架还不用喝水,并且得保证嗓音洪亮气势不输,摄政王自己都不行。这是基本功,再往上的,谁明着给谁结尾实则下绊,谁跟谁争得面红耳赤其实落衙回去好得一起喝酒。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115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