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救世主_豆豆【完结】(109)

2019-02-24  作者|标签:豆豆

  2

  炎热的夏天,太阳像烧红的火球一般烤着大地,林雨峰一出梅林宫饭店就感到蒸腾的热làng席卷而来,bào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像要被烤裂一般隐隐作痛,他打开车门,汽车座椅被晒得滚烫,车里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混合气味。他上车先打开空调,然后开车上了大路。

  林雨峰沉静地开着车,脑子里还在萦绕着庭审的场面,心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汽车行驶了30多分钟来到正天集团总部大楼,镶嵌在总部大楼正面的“正天集团”四个巨大的金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金光,大楼门前的广场上有稀稀落落的行人,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在来回巡视。林雨峰左右观察了一下,在大厦旁边找了个地方停车。

  进入正天集团总部大厦,里面的清凉与外面的炎热恍若两个世界,林雨峰在一楼大厅的平面索引图上得知总裁办公室在三楼,于是直接乘电梯到了三楼,整个楼层静悄悄的,门上的标牌显示着会议室、会客室、办公室等等。他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第一道门开着,这是一套宽大的、分为里外两间的办公室,外面是秘书办公的地方,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子正在操作电脑,一看就知是总裁办公室秘书。

  秘书见有人进来,停下手里的工作起身礼貌地问道:“先生,有事吗?”

  林雨峰说:“我要见韩楚风先生。”

  秘书歉意地说:“对不起,韩总正在开会。”

  林雨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请你通报一下,就说乐圣公司的林雨峰求见。只要你告诉他林雨峰这个名字,他一定会见我。”

  秘书犹豫了一下,说:“请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通报。”说完她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轻轻推开门进去。

  会议室里正在开会的全是正天集团的高层领导,室内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秘书走到韩楚风身边低声说:“韩总,乐圣公司的林雨峰先生求见。”

  韩楚风微微一怔,说:“请林先生到我办公室稍等,我马上就来。”

  秘书出去后,韩楚风合上自己面前的文件夹,说:“这事你们再讨论一下,我去处理点事情。”说完站起来出了会议室。

  来到总裁办公室,韩楚风和林雨峰握了一下手,说:“林先生请坐。”

  林雨峰坐下说:“想必韩先生知道我的来意。”

  韩楚风说:“林先生是音响界的知名人物,元英是我朋友,你们那场官司又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林先生来应该是跟元英有关系的事。”

  林雨峰说:“我想去古城跟丁先生当面谈谈,把这些不愉快的事做个了结,但是我不知道丁先生在古城的地址。”

  韩楚风说:“你稍等。”然后从办公桌上拿了张信笺把丁元英的电话号码和详细地址写下来jiāo给林雨峰。

  林雨峰接过信笺看了看,问道:“为什么告诉我?”

  韩楚风说:“林先生是有身份的人,这是我对林先生起码的尊重。如果你觉得我不会告诉你,你就不来了。”

  林雨峰心里突然感觉到很不是滋味,他想到韩楚风可能会把丁元英的地址告诉他,但是韩楚风对他至少会有敌意的防范,没想到韩楚风这么直慡,心想:他们到底是不是朋友?如果是,韩楚风就一点不考虑丁元英的安全吗?于是问道:“你不担心吗?”

  韩楚风淡淡一笑说:“我不告诉你,你就找不到他了吗?我告不告诉你都不影响我对这位朋友负责,除非我不存在了。”

  林雨峰顿时有一种被人俯视的刺痛感,也对韩楚风产生了几分敬意。他嘴角隐隐流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说:“你可以打电话通知丁先生,我这就去古城找他。”

  韩楚风说:“元英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你早晚要去找他说道说道。我要通知他,无非是让他有个应对,这对你对他都不尊重,还是让这事保持它本来的面目比较好。”

  林雨峰心里一震,收起信笺站起来说:“那我就告辞了,谢谢你。”

  韩楚风也跟着站起来送客。

  林雨峰走了几步忽然转身说:“如果不介意,韩先生可以解释一下你那辆宝马730汽车的事吗?当然,你可以不解释。”

  韩楚风笑笑说:“那是我跟元英打赌输的车,朋友间的一点谈资。至于打的什么赌,得等到我不做正天总裁的时候才能抖搂。”

  这是一次短暂的会面,韩楚风将林雨峰送出办公室,转身返回会议室。

  3

  林雨峰离开正天集团总部大楼,独自开车前往古城。

  北京到古城市的高速公路上,林雨峰的车速一直保持在100多公里的时速,晚上8点钟到达古城。他早已把手机关掉了,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通讯联系。过了古城公路收费站之后他在路边停下车,打开后备箱,在夜色中从杂乱的工具箱底部掀起一层皮垫,摸出那支史密斯-韦森CS45手枪,回到车里用毛巾把手枪擦gān净,放进那个黑色公文包里。

  进了市区,他一路打听着来到嘉禾园小区,在小区门卫办过进入登记手续,按保安的指点驶到丁元英住的楼前,拿上黑色公文包锁上车门直上三楼。

  摁动门铃,门开了,一个文弱书生般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这个男人脸色呈现着一种病态的憔悴和苍白,只是在他疲惫的目光里依稀可见一种少有的锐利和从容。林雨峰不可能知道,此时的丁元英正深陷在失去芮小丹的极度痛苦里不能自拔。

  丁元英打量了一下陌生人,问道:“请问你是……”

  林雨峰答道:“乐圣公司,林雨峰。”

  丁元英礼貌地说:“是林先生,你好,你好,请……”剩下的那个“进”字还没等他说出来,一只黑黝黝、冷冰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

  林雨峰关上门,用枪顶着丁元英,眼睛环视着房间。空调的凉风徐徐chuī来,chuī散了沸腾的电热壶冒出的蒸气,显然丁元英正在独自喝功夫茶。

  林雨峰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丁元英脸,戏弄地说:“怕死吗?”

  丁元英说:“岂止是怕死,生老病死都怕。”

  林雨峰用枪bī迫着说:“坐回去再喝最后一杯茶,权当我给你喝行刑酒了。”

  丁元英坐回沙发,关上电热壶加热开关,继续泡茶。

  林雨峰从丁元英脸上找不到一丝的恐慌,摆弄茶道的手不抖不颤,娴熟自如,似乎不是置身于枪口下,而是置身于无人之境。

  丁元英倒上一杯茶,端起。

  林雨峰站在一边,把枪口顶在了丁元英头上。

  丁元英喝完这杯茶,放下杯子,又去倒第二杯茶。

  林雨峰的枪没有响,却是冷冷地说:“我看你不像怕死的样子。”

  丁元英淡淡地说:“生老病死,有谁因为怕就躲过去了?”

  林雨峰坐下来把枪放到茶几上,说:“你比qiáng盗都坏,我不缺杀你的心,但是我不像你那么痞性,我给你机会,容你选择。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料定了我不会杀你?答对了我免你一死,答错了你也死个明白。”

  丁元英说:“你不缺杀我的心,缺一个杀了我还不影响你自我评价的理由。如果我说料到了,你就用开枪证明我判断的错;如果我说没料到,你就用开枪证明我撒谎的错。”

  林雨峰沉默了,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上一支,目光凝视着丁元英的眼睛。他一口一口地抽烟,一团一团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在房间里升腾、飘散,随着烟雾的升腾、飘散,房间里的气氛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似乎缓和了,似乎离血案更近了。

  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个一脸憔悴的男人,林雨峰从心里再一次感叹杀富济贫设计的jīng致,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时间与空间的协调、看似平庸而大智若愚的招数……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里融为一个期望的结果,这需要多么严谨的思维和对繁杂事物的jīng确判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棋差一着,那是一种只有雄性文化底蕴的人才能体验到的刺痛。

  林雨峰轻蔑地问:“杀富济贫,真能救了贫吗?”

  丁元英说:“不能。”

  林雨峰追问道:“说说,怎么个不能?”

  丁元英平静而淡漠地说:“杀富富不去,救贫贫不离。救主的文化唯救主可说,救主不是人,是道,得救不是破了戒的láng吞虎咽,是觉悟。格律诗的扶贫是不治之治,说扶说救都是虚妄,赖着痞性胡说,充其量也是个现代版的灰姑娘,跟你们乐圣化点缘而已。”

  林雨峰鄙夷地道:“这就是你最不地道的地方,什么都知道,还什么都gān了。你污rǔ法律、奴役农户、败坏市场风气,你毁掉了一个响当当的民族音响品牌,从你身上哪儿还能找到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应有的社会责任和道义,你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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