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知错(生子)上 by:枯目【完结】(62)

2019-02-24  作者|标签:枯目

“姚州路程不近,是要尽早上路。只等两日后朝廷的消息送来。这些百姓不得不妥善安置。”

洪舍稚仙点了点头,面上也有了些睡意,侧过身闭上眼也就没再说话。

洪舍耘煊看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却终究咽下,只抬手替身边人理了理面颊边零落的碎发。

他原本以为洪舍稚仙是要闹一闹别扭,使一使性子的。然而,睁开眼睛到现在,他确实只字不提此前的事情,若不是当时他哭的太伤心,他都要以为洪舍稚仙是乐意的。

枕边披散的发丝透着一丝冰凉,他安然闭着眼睛,说不出的恬静乖巧。然而若是一如往日一般对他皱一皱眉头,瞪一瞪眼睛,或许他此刻还能稍稍心安。

他越是这样懂事,安静,却越是叫他不安。

洪舍耘煊下意识伸手将他搂紧,自从离开皇宫,他几乎没有办法安然入眠,这种焦躁慢慢随着洪舍稚仙看清这尘世而越发不能把握。

窗外月色一如往常清冷凉薄,洪舍耘煊凄然的想他们早已是飘零的两片叶子,只有依靠在一起才能苟活。

洪舍稚仙渐渐如梦,洪舍耘煊轻轻掀了被子,出了院子。

他眉间堆了许多忧愁,在回廊外停下,抬眼,却见一个魁梧身躯出现在池塘边,正是那顺路捡回来了修罗。

他背对着月光,隐去了面颊上狰狞的纹络,借着月色去看,倒颇有些粗犷豪气。他正在练功,一套拳法,虎虎生风。

洪舍耘煊看了一会儿,唇间略微带着些笑意,一个纵身越过回廊,轻盈落在池边。

修罗顿时收住拳风,转身看向洪舍耘煊。看到他一身雪白中衣,负手而立,面上依稀带着温和笑意,月光之下,显得越发温润和煦。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是无法言喻的尊贵超尘。看到这样的洪舍耘煊,修罗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我常常见你彻夜练功,你都不休息?”

修罗抬眼去看他的衣襟,平日里,洪舍耘煊一身衣衫一丝不苟,如今一身中衣衣襟略微散乱,带着些随性,更添一分潇洒纵情的味道。

半晌,修罗用一种浑厚到有些苍凉的声音道:“睡着之后,常常被梦魇住,不如练功。”

洪舍耘煊微微一愣,挑眉思索了一会儿,“你都梦到了什么?”

修罗不曾想他对自己的事有兴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情境,有时杀人,有时被杀。”

洪舍耘煊点了点头,温柔一笑,“或许是你以往的记忆,记忆还在,只是你无法想起。即使如此,失忆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日后,你也可过上安宁的日子。”

修罗身子略微一震,张了张嘴,“安宁……”

“仙儿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他日你想要离开,我们都不会阻拦。只是你应该也看得出,仙儿很喜欢你呢。”

修罗垂下头去,却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洪舍耘煊忽然道:“既然都是无法入睡,不如你我切磋一番?”

“好。”

洪舍耘煊笑了笑,对他拱手道:“点到为止。”

两人此番比试,若是有心人看来,必然是要感慨震惊一番。如此两个武功路数全不相同的人,一个轻灵如电,一个坚如磐石,各自凭据一身奇特武功,百招之内,几乎都无法碰到对方身体。

洪舍耘煊旋身一脚,直指对方风府大穴,修罗不闪不避,肩部一抖,竟是一身移穴的功夫,洪舍耘煊借力翻身连出三掌,指尖姿势各有不同,分别打在修罗两肩以及幽门附近。

修罗浑身一震,连退数步才稳下脚步,抬手捂住胸口,顿时咳嗽起来。

洪舍耘煊顿时收势,连忙道:“你还好吧?”

修罗摇了摇头,“你胜了。”

洪舍耘煊顿时失笑,“你原本也打不过我。我方才下手重了,若不是你身体和内身功夫特殊,或许已经死了。不过你方才若是没有试图挡下,而是后退的话,我伤不了你。”

“……”修罗顿时怔住,半晌点了点头,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我似乎……从来没有退让过。你说得对。”

洪舍耘煊顿时失笑,“人都是血肉之躯,趋利避害乃是本能。”

“……”

洪舍耘煊见他一脸疑惑不解,却也没有替他解释的意思,而是举起手来,他一双手很少握剑,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和他的人一样,看起来干净清爽,是一双漂亮的手。

“我自从幼时开始学功夫开始,就知道,再高的武学,若是拿来屠戮,都是枉然。人不需要天下第一,只需要有能力用这一双手,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便够了。”说到这里,洪舍耘煊抬起头,对他淡淡一笑,“早些休息吧,练功无法让你摆脱梦魇。”

洪舍耘煊放下手,转身缓缓离去,一身白衣因为洒满了月光而显得有些莹然,直教人觉得眼前的人不是真人。

带着这种依稀梦中的错觉,修罗立在池边许久,才转身朝回廊另一边的小院走去。

动了动筋骨,洪舍耘煊叹了口气,直觉的越发难以入眠。然而推开门,却叫他微微一愣。

洪舍稚仙呆呆坐在床榻上,不知正在想些什么。见他进门,他才猛然转过头来看着他。

洪舍耘煊顿时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怎么了?哭什么?”他走到榻边,揽臂将洪舍稚仙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慰,“做恶梦了?别怕,皇兄在这里。”

洪舍稚仙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便将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嗯……”

“梦到什么了?”洪舍耘煊想到这是今夜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也不自觉苦笑摇头。

洪舍稚仙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却摇了摇头。

洪舍耘煊立刻了然,他必定是梦到了父侯离去时的事情,那时他们兄弟二人相依而眠,洪舍稚仙也时常睡梦中哭醒,年幼的弟弟哭的肝肠寸断,身体也不大好,往往哭了半夜就发烧,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你在想什么?不能对皇兄说说?”

洪舍稚仙抬眼,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皇兄说不让再提爹爹的事。”

洪舍耘煊有些无言以对,然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你梦到爹爹了?”

洪舍稚仙侧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才道:“嗯。现在想来,我只是有些奇怪,这些年来,为何爹爹从来不肯回来看一看?是因为不想,还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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