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2 作者:萧米【完结】(61)

2019-02-24  作者|标签:萧米

  这海棠树,年年都结果儿,越结越多,越结越大!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海棠都快赶上我的拳头大了!对了,你别以为它只结好吃的果子,其实它还爱生虫子!啥虫子?就是那种黑乎乎、长长软软的、贴在树根儿底下,一圈圈的缠着。邻居们说,都是因为那果子太甜了,凭白招了这么多虫子!

  有人支招说,喷点药就好了!我爸不干啊,说:那药都能把活物杀死,那海棠能受得了吗!后来啊,他就拿根竹竿儿,一个一个,哆哆嗦嗦的把虫子挑下来,放到盆儿里;然后再离远远的扔根儿火柴进去,放个火把虫子烧死。虫子烧成的灰儿就撒在树根儿底下。这么一来二去的,海棠树的虫子就没了。我想啊,可能是那些虫子闻到了同伴骨灰的气味儿,吓得不敢来了,哈哈!

  我爸走那年啊,海棠结得最多,摘了整整三大盆。吃不了的就送亲戚,可还是剩了大半盆。我妈就看着那盆叹气。我知道,她肯定是想我爸了!要是我爸在啊,这海棠一个也瞎不了,早晾成海棠干儿了!

  从那年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妈不会伺候,反正这海棠树再也没开过花儿。有人又说了,这树是老了,结不出果了!呵呵,怎么可能呢?它跟我一边儿大啊,怎么会老呢?一开始,我妈还跟人解释,说可能是自己不会养。后来,时间长了,她也烦了,谁要是再问:你家海棠咋不开花儿呢?我妈就说:那是棵公树,根本就开不出花儿!

  小瑞,你说大人为啥不爱说真话呢?

  海棠不开花儿就不是海棠了?

  男人体弱又怕火就不叫男人了?

  穿了裙子,留着辫子,我也不是女孩儿啊!

  小瑞,我今天想明白个事儿啊!其实,我爸是爱过我妈的。嗯?你问为啥?呵呵,你想啊,我爸连个女式衬衫都不肯敞着穿,宁可罚站一天,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大学名额就娶个不爱的女人呢?有点绕口?这么说吧,如果他是那种贪图势利的人,又怎么会顶着整个林家的压力硬要离这个婚呢?而且,还丢了我,丢了松江的工作,丢了这里所有的一切。所以我想啊,这事儿都是让大人说复杂了。其实,他们结婚是因为相爱,而离婚也只是因为不爱了。

  可能他们觉得,象我爸胆小又体弱的人不会有什么坚持的。其实以前我也一直认为,我爸是软弱的,是需要人照顾的。可今天看见这棵海棠啊,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随和的性子是分人分事儿的。比如海棠树上的虫子,他虽然怕虫子又怕火,可还是咬着牙把他们收拾了!因为呀,这海棠是他的心尖儿啊!

  所以啊,人都有坚持的事儿,这跟性子和体质无关。就象当年,我爸那么怕四舅,可还是领着我去求他,唉!

  小瑞,你说人为啥就不相信爱呢?我是说啊,比方我妈吧,她宁可相信拴住我爸的是大学名额,也不相信我爸是爱她的。呵呵,就象后来,她宁可用我来留住我爸,也不在乎他已经不爱她了!都说什么相互需要啊,多重利益啊!为啥就不能相信那是爱呢?是不自信,还是怕说出来就低贱了?

  小瑞,你是相信爱呢,还是相信能锁住爱的东西呢?

  啊?信我?白痴!这是个双选,没你这个答案!

  ……

  小瑞,我睏了,送我下去吧!嗯,小点儿声,别让人发现了。嗯?那,那就亲一下脸吧!

  42

  冬子插着裤兜,低着头,沿着马路牙子慢慢的走着。不时的咬咬牙,踢一脚马路牙子。听了大强的话,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好匆匆的离开那个房子。

  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天色阴暗,应该是要下雨了。冬子一直闷头走,也没看拐到了哪里。感到似乎有雨点儿落在脸上,冬子赶紧找了个带门斗的房子避雨。

  在门上靠了一会儿,雨就那么淅淅沥沥的下着。冬子正对着雨丝出神,就听见隐约传来发动机的嗡嗡声,顺声看去,一辆黑色蓝鸟慢慢驶到自己跟前,停下。

  冬子往旁边闪了闪,他知道,应该是主人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个子男人下了车,走过来打开后座的门,探进去整理着什么。冬子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人的背景有点儿眼熟。正想着,就见那人躬身从车里抱出个裹着雨披的东西,转过来,冬子才看见,那是个人。

  那高个子的看也没看冬子,一手搂着怀里的人,抬起膝盖托着;另一手伸裤兜里掏钥匙。冬子看他动作别扭,走过来说:“我帮你开吧!”

  那人没看冬子,动作也没停,掏出钥匙就冲锁眼伸过去。这时,冬子听见一个声音说:“乔,放我下来吧,我能站住!”

  冬子怔怔的看着那个叫乔的放下那个裹着雨披的人。那人身材不高,软软的靠在门斗的另一侧,然后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拨下雨披的帽子,一张青白而熟悉的脸。

  “咦?你怎么……”原来是上午那个白衣人,看到冬子先是一愣,随后就了解的点点头,“避雨?”

  冬子靠在门斗的另一侧,磕磕巴巴的回答着,“嗯,兰,兰哥!”

  高个子的已经开了门,抱起那个兰哥就进了院。

  “乔!”冬子听兰哥叫了一声,那个高个子就停下了,抱着人又转过来。

  “小老弟,要是没事儿就进来坐坐吧,”兰哥靠在那人的臂弯里冲冬子说,“反正,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嗯,”冬子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不大的院子,只有一南一东两间房;把门边儿有个北向的小仓房;院子里有两棵柳桃。

  “这就我跟乔,”兰哥眯了眯眼睛,“进来吧,再站下去,乔就湿透了!”

  冬子这时也注意到,那个高个子的白衬衫已经打湿了大半,肩头的布已经贴在了身上。冬子这才肯定,这就是上午抱兰哥的那个人。对了,兰哥叫他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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