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舌_金原瞳【完结】(12)

2019-02-24  作者|标签:金原瞳

  ???啊?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打工呀??阿柴惊奇地看着我的脸。是的,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了解的。

  ?不知道的。?

  ?是在旧衣店呢!你们俩真是彼此什么也不了解呀。这么说,还没跟他店里联系过吧??

  ?嗯。?

  阿柴打开手机, ?咔嚓咔嚓?按了一通按钮,将手机捂在耳朵上。啊,是我呀。

  想问问阿马??啊?无故缺勤。昨天呢???啊,啊。也没回家来过??还不知道??那好,有消息会马上告诉你的。

  光听听阿柴的话,就知道没有任何关于阿马的消息。阿柴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昨天和往常一(竭诚网络社区)样上了班回去的。今天无故缺勤,电话也没一个,店里的头头正在生气呢。他那店是我朋友开的,是我硬让朋友收留他的。?

  我对阿马一点也不了解。直到昨天为止,我还以为只要知道自己看到的阿马就可以了。可现在,对阿马一点也不了解成了我的大麻烦。我为什么不问问他的名字和家庭情况呢?

  ?阿马有家人吗??

  ?不知道。好像是单亲,听他说起过自己父亲的事情。?

  ?是吗,?我嘀咕了一声,又哭了。

  ?唉,先去吃些东西吧。我饿了。?

  回答阿柴的,是我更大的哭声。平时总是我喝了一肚子啤酒,然后阿马嘴里叫着?饿死了、饿死了?,把我拖出去吃饭。(竭诚网络社区)

  ?我就在这里。你去吧。?

  阿柴也不回答,起身去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尽是些酒呀,?阿柴这么吐出一句,取出了一瓶盐渍乌贼酱来。就在这瞬间,他的手机铃响了。

  ?啊,来电话了。?我自己也吃惊,嗓音竟会这么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抓过阿柴的手机扔给他。阿柴一下接个正着。

  喂?哎。好。是,是??是。明白了。马上就去。

  阿柴关上手机,一把抓住我的肩胛,凝视着我。

  ?在横须贺发现一具尸体。不知是不是阿马,说是背上纹着一条龙,要我们去太平间确认一下。?

  ???是吗?? (竭诚网络社区)

  是的,阿马死了。在太平间里见到的阿马,再不是人了,而是让人称为?一具、两具???的尸体了。作为人的阿马已经不存在了。看到现场拍的照片,我差点昏过去。阿马的胸口让人用小刀划出一道道棋盘形的伤痕,还有无数个香烟头烫过的焦痕。手上脚上的指甲都被拔掉了,全身luǒ露,yīnjīng上扎着许多线香一样的东西。短头发被一撮撮地拔去不少,渗着血。怎么说呢,总之是受尽了nüè待倒下后才被杀死的。阿马是我的,却被人肆意nüè待后杀了。我感到绝望了,这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所没有的感觉。而且,阿马的尸体还要被解剖,还会被进一步分割。我忍无可忍,可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作出相应的反应。我与阿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大概就是我一边想着今天要去阿柴那里玩,一边背对着他说的?你走啦?。

  我摇摇晃晃起来,阿柴好几次伸手扶我,支撑着不让我的膝盖跪到太平间的地上。是呀,我的未来还是漆黑一团呀!

  ?你要振作起来呀。?

  ?不!?

  ?你要吃点东西呀。?

  ?不!?

  ?你要睡一会才是呀。? (竭诚网络社区)

  ?不!?

  阿马被发现后,我住到阿柴那里受他的照顾,每次的对话就是如此。话不投机??

  阿柴每次都只能咂咂嘴巴。司法解剖的结果出来了,死因是脖子被绞引起的窒息死亡。那么,阿马身上的所有伤都是他活着时受的。唉。不管怎么说,应该赶快抓住罪犯。比知道阿马怎么死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谁杀死了他。应该有不少线索的。我怎么也不能理解。阿马的尸体被发现时,我以为是让那个流氓的同伙gān的,但看了尸体我却认为不对。黑社会流氓杀人,会在人身上烫香烟,在yīnjīng上扎线香,会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吗?他们杀了人,应该是将尸体沉入东京湾的。我不想见到那样的尸体,如果见不到,心里就有认为他还活着的自信。是的,阿马杀了那个流氓。现如今杀人犯自己也变成了尸体。阿马出的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杀人者和被杀者都死了。

  我去参加了阿马的葬礼。阿马的父亲面相十分善良,对染着与丧服不配的金发的我,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在火葬场瞻仰遗容时,我没有朝棺材看一眼,也不想说再见。我在太平间里见到的那个阿马还活着,棺材里的是别人。除了逃避现实,我没有别的办法来使我的心得到些许的安宁。对阿马的死,我是如此的在乎,或许我真的是爱他的。

  ?什么时候能抓到罪犯呀??

  ?这个嘛,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什么呀?难道我的话过分吗??葬礼结束时,我紧紧盯着警察。

  ?路易,别说了。?阿柴制止我道。罪犯还在逍遥法外,人却被烧成灰了,我义愤填膺。(空间提供商)

  ?什么呀?认为人家的话说得过分?有什么权利呀,你们这些家伙?什么东西,我叫你们抓犯人难道过分了?你们是认为阿马杀过人,现在被人杀了活该??你们都快些去死呀,大家都死了,这问题就全解决啦。? (竭诚网络社区)

  ?少说几句吧,路易。瞧你说的话,乱七八糟的。?

  我当场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欺人太甚啊,都给我去死啊,混蛋东西啊。我语言的贫乏bào露无遗。太不光彩了。我自己也知道。太不光彩了,我这个人。

  阿马死了五天,罪犯还是杳无音讯。我待在?Desire?。阿柴曾带我去了一次医院,我不想外出,阿柴看不下去,让我和他一起管着店。阿柴好几次心慌意乱地想将我抱到chuáng上,见我被掐住脖子还是一脸苦相,就罢手了。脖子被掐住时,希望他快些将我掐死的念头已经抢在痛苦的念头前出现了。也许,如果我开口求他,他会真的将我掐死,可是我没开口,是难以启齿,还是对这世界还有留恋,抑或是我认为阿马还活着,我自己也无从解释。然而,我还活着。活在这没有阿马的无聊日子里,活在这连阿柴的爱都无法接受的日子里。而且,我连下酒菜也不碰了,半年前四十二公斤的体重,降到了三十四公斤。只感到吃了东西要拉屎太麻烦,尽量不拉。可是,光喝酒度日的我还是要排便的。这好像叫宿便。人的肠子里总是有屎的,阿柴带我去看的医生说。医生以稳重的语气告诉我,这样一直瘦下去会死的。他还劝我住院,这个阿柴拒绝了。围着我这样一个不能抱的女人转,阿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老老实实地遵照阿柴的指示办事,将标好价格的饰环装入塑料袋,放在橱窗里。

  阿柴将整个商店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他这样做,也许是想变换一下气氛吧。但认真一想,已是年关将近,寒意更深,圣诞节已在眼前了。他是打算搞除岁的大扫除吧。

  ?喂,阿柴。?

  ?你,好不好别这样叫我啦??阿柴是以为和我关系很亲密了吧?

  ?我的姓名是柴田癸月。?

  阿柴的公寓门口挂着名牌,他的姓名我是知道的。

  ?像女人名字吧,癸月。可不知怎的,别人都喜欢叫我阿柴。?

  ?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竭诚网络社区)

  ?就叫我癸月。?

  如此情侣间应该有的对话,我与阿马之间却从未有过。也许,现在才会留下遗憾。

  如果有过平常的对话就好了。家里人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名字,年龄。是的,在葬礼上我才第一次知道阿马是十八岁。他死后我才知道,和我好的是一个比我小的男人。我十九岁,比他大一岁。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在与他相识那天就讲的。

  ?癸月。?怪难出口的,我这么想着,但还是这样叫了。

  ?什么事?? (竭诚网络社区)

  ?这橱窗里都满了,放不下了。?

  ?噢,不用太认真的,隔壁的橱窗也能放的。硬塞进去也没关系的。?

  于是我将各种饰环都塞进塑料袋里,虽然乱七八糟的,但塑料袋还是在橱窗里排好了。看到这些饰环,便又想起阿马。自从戴上0G 的饰环后,疼痛已经消失了,可是我却没了换粗一号的念头。在没有人欣赏我的今天,我舌头上的饰环已经没有意义了。也许我本来是要与阿马一样将舌头中间切开,变成蛇舌的。只要再扩大一次,换上一枚00G 尺寸的饰环,再做个切开的手术,便可以水到渠成了,然而我却失去了迈过这最后一关的激情。阿马不在了,激情也没了,现在我这饰环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又回到柜台里,坐在钢折椅上,仰头望天。什么也不想gān。gān什么和会产生怎样的结果,现在的我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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