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霸气威武 作者:秦风终南(下)【完结】(36)

2019-02-24  作者|标签:秦风终南 甜文 重生 复仇虐渣 年下


  闻祭转头看着他,然后往屋里走,思宏法师在他身后说,“祈愿树在大雄宝殿正前面,一旁有木架陈列着祈愿牌。”
  “嗯。”
  思宏法师念了句阿弥陀佛,看了看闻祭刚才看的地方,随后离开了。
  闻祭看了几页经书,最终还是合上了,将自己的佛珠挂回脖子上,往外走。
  大雄宝殿前的祈愿树挂满了沉甸甸的祈愿牌,枝桠都被压得很低,原本应该是棵高大秀挺的树木,现在挂满了人间的寄思,沉重的分量,如何能递到天上?
  树前站了一个人,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闻祭反而心如止水,笑居然有人来得比他早一步。
  卫梓诸只是背手看着这棵树,并没有去拿祈愿牌的意思,闻祭自当没看见,在一旁的木架上取了一块牌子,拿到手后就转身回偏院。
  卫梓诸偏头看了这个小沙弥一眼,目光就随着他的动作转移,看见他离开,脚步不由自主地就跟上去了。闻祭没搭理他,自顾自往回走,进了禅房,卫梓诸就停在了门口,不再跟了。
  取过笔,蘸饱墨,心里觉得可乐,手上的笔还飘花,抖了几次无法下笔,闻祭憋着笑这才继续下笔写完。
  等了一会,墨都渗进木牌里了,闻祭拿起来走到院子里,卫梓诸就从门口跟到他身后,低头看着他。有了祈愿树做对比,院子里的这棵树就算顶着繁茂的枝叶却一点都不显得厚重了,闻祭仰头看了看树顶,挽了挽袖子,扒着树干试着往上爬,却不得要领,始终爬不上去。
  前前反派首领,前魔教教主,现小和尚——闻祭,真的不会爬树。
  身后的卫梓诸没有一点主动上前帮忙的意思,闻祭喘了几口气,终于转头与他对视——
  “你……把我抱到这棵树最高的地方去。”
  小沙弥语气还带着点指使,冷淡的眼睛即便是仰头看他也像是高高在上,卫梓诸没多想,他知道思宏法师的徒弟是青庄少庄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也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青庄了。即便心里门儿清,身体已经伸手去将小沙弥抱起来了。
  柔软的屁股坐在自己的小臂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透过衣服能感觉到皮肤的温度。卫梓诸直视那双冷淡的眼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把对方抱得这么亲密。只是阳光从边缘疏朗的枝叶间漏出来,印在那张如皎月的脸上,柔和了的面容和光斑,如蜜糖般令人食指大动。
  卫梓诸移开视线,内力运转,足下生风,一跃就落到了树上。枝干错综复杂,他小心翼翼将怀里的人护起来,不让枝叶划伤柔嫩的皮肤,分了几次才到达树顶。
  闻祭伸出手探了探,祈愿牌离最高的树枝还差一点距离,他把倚靠着卫梓诸的身体往外倾斜了一点。一只手伸出来,将祈愿牌从他手中拿走,挂到了他看中的那根枝条上,他的身体便自然放松又靠了回去。
  落到地上,闻祭仰头往上望,确定枝叶间看不见自己的木牌,这才面向卫梓诸双手合十行了个出家人的礼。转身要回禅房,卫梓诸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小师傅,你为何要把牌子挂在这棵树最高的地方?”
  闻祭脚步停下了,半晌才说出了这些时间以来对卫梓诸说的第一句话,“最高的枝条别人到不了,也就看不到。”
  “外面那棵树不是一样的吗?”
  “它已经承载太多,不缺这一分。”闻祭转身看着他,双手在胸前合十,一身石青的僧袍,面目光洁清隽,像是佛祖莲花座下的灵童,“将心愿寄于高枝,是期盼天人可见,太过沉重,如何寄到天上?”
  卫梓诸认真看着他,掩下心底那份熟悉感。那个人是不信这些的,他不会把希望寄于别人身上,更何况是虚无的神佛。可是要说没有信仰那也不对,他信他自己,只信他自己。
  “你没有心愿吗?”
  卫梓诸听见那个小沙弥这样问他,他努力忽视了袖中那块硬木牌子,说道,“我不信神佛,也没有神佛能完成我的心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哀,闻祭垂下眼睑,嘴角的弧度像是定格了,转身回了禅房。他说得对,没有神佛能完成他的心愿。老和尚也说得对,七情六欲乱心智,早该斩绝。
  思宏法师晚膳时回来了,带了一卷经书给他的小徒弟,颂了半日经的闻祭漫不经心敲着面前的木鱼,思宏法师将经书摊开第一页放在他面前,“正心,过几日普慈寺要办个大道场,这经书需手抄一百卷,即日起你就在寺中抄写经书吧。”
  “有何用处?”
  “呃……”思宏法师望了望房梁,说道,“道场之后便会有人来添些香油钱,为表彰向佛之心,便会赠送一卷。”
  “既有向佛之心,不如就在道场开放,由那些善男信女亲手誊抄,岂不更有诚心?”
  “有些施主不识字,又何必为难呢?”
  “既不识字又何必多此一举?莫不是师父想让我亲笔所抄的经书让人拿去垫桌子腿么?”闻祭跪坐在蒲团上,侧着头看着便宜师傅,虽然面容平淡,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思宏法师垂首沉思,要是真的有人这么做了,恐怕会折寿的吧!
  “那便算了。”思宏法师把经书又合上,准备自己亲自誊抄,却被闻祭伸手拦下了。
  “放着吧。”闻祭挽了袖子,倒了一点水到砚台里,自顾自开始磨墨了。
  思宏法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懂自己小徒弟怎么这副不高兴的模样,便满脸关怀地开口问了。
  “正心,你为何不高兴啊?”
  闻祭磨着墨手未停,也没有抬眼看他,“我的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没人痛苦,我何必开怀。”
  “这样不好。”老和尚苦口婆心,一心劝诫,“要知世事无常,此不乐,何时乐?新芽始发是乐,花开是乐,枯木逢春是乐,万事皆可乐,这才是长乐。”
  “长乐非我。”闻祭依然头也不抬,找了张纸便落笔了。
  思宏法师叹了口气,觉得总要知道因才能得出果,莫非他还惦记着现任武林盟主的x_ing命?
  “正心是不是还想取宋施主的x_ing命?”
  “没有。”闻祭随口答了,这才反应过来老和尚说的什么,他停笔仔细想了想,又继续写下去,“宋如峰其实也无辜。”
  思宏法师看见小徒弟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些,小徒弟说,“师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房间,里面有一个人,甲。突然有一天,乙被人关进了这个房间里。乙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有人告知他:甲有钥匙,你要让甲踩着你,他才会把钥匙给你,你才能出去。乙不喜欢被人踩,于是他就杀了甲,得到了钥匙。”
  思宏法师并没有做出评论,而是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乙打开了门,却被抢走了钥匙再次关进房子里。”闻祭抬眼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毫无杂质,“你说这个人是不是罪有应得呢?”
  “既然两人同在房间里,总会有办法得到打开门的钥匙,这样的手段确实不该。”思宏法师沉吟片刻,“或许两人协商,或许忍下这一时半刻,也无不可。”
  “这是大师您能做得出来的,所以您才是德高望重的大师。而这世间千人百态,生x_ing不同,处事亦不同。既然是屠户,你又如何能要求他雪月风花?一个魔头,一个大师,岂可同人而语?”
  “……”思宏法师突然觉得烛光下的小徒弟要成佛了,这都悟透了。
  “师父,我再问你,甲是谁杀的呢?”
  “呃……”思宏法师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坚决不要被带到坑里去,可是答案好像很明显,“甲是乙杀的。”
  小沙弥长叹一口气,笔尖顿住,抬头看着老和尚,“世人都看得见乙杀掉了甲,却忘了是背后有人将乙推进了这个房间。大师不是有大智慧么,现在告诉我,是谁的错?”
  思宏法师思考良久,终于悟了,这个故事本来就是一个大坑,谁都有错,又似乎都只是做了一点小事,以自己的想法去理解面前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所以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孰是孰非是别人的论断,与我无关。出于本心犯下的,悔过也是无用的,伤害就在那里,弥补不了任何人。于我来说,只需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情承担后果就是了。”
  这话乍一听起来似乎在理,但是以常人的想法看来,这就是在说死不悔改嘛!可话又说回来,多少罪人痛哭恐惧的,只是被抓之后要承担罪责惩罚,有几个是真心在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悔过呢?思宏法师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即使违背常理,他也说不出用常理来约束的话。
  “师父你还忘了一件事,乙终于出了房间却又被关回来了,请问这件事,该由谁承担后果呢?”
  小沙弥在恍惚的烛火中露出一个微笑,眼眸眯了一点,眼睑和睫毛的y-in影投在瞳仁上,清澈的瞳仁也陷在了y-in影里,只能看见细碎的水光随着烛火摇晃。
  思宏法师突然觉得背后凉凉的,看着继续誊抄着经书的小沙弥,缓缓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低头抄着经书的小沙弥也跟着唏嘘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92章 第 92 章
  昏黄的烛火里寂静无声,窗外也听不见夏虫低语,老和尚和小沙弥各自静默良久,似乎要就此沉寂下去。老和尚手中的佛珠来回走了几遍,能清楚听见菩提子相碰撞的声音,极有规律的,“嗒”、“嗒”,间或传出细微的摩擦声,惹人欲睡。
  “师父,我要见宋如峰。”
  小沙弥的声音乍一响起,老和尚猛地睁眼,眉毛往中间敛,面上的皱纹愈加深刻,“与我修行不好么?找他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找了宋如峰,那个姓卫的小子嗅着腥味非得凑上来赶尽杀绝不可。
  “我可还有大仇未报,这几日陪你吃斋念佛你还真以为我就要做一辈子和尚了?再者说,这具躯壳不是还要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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