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狩 作者:佩兰【完结】(8)

2019-02-23  作者|标签:佩兰

林宝和齐笙的确不是一般的孩子,他们同样是出身富贵,背负满门血案,如今孤苦无依,家仇难报。有过大起大落的悲苦经历,成长的自是比一般的孩子要快些。

林涛收留他们,却不是凭着同情怜悯之心。他们也都是有傲骨的孩子,容不得他人施舍同情,那只会招来生厌。

“假以时日,他们或可为国之栋梁啊。”冷焰泉时常爱逗弄那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但也是存了爱才之心,才会变着法子考核他们。

这份心思,大家都懂。故而两个少年平日里再如何闲散放纵,该规矩的时候倒是一丝不苟的较真。只是毕竟年少,偶有差池,就如方才一般。

“涛,朕的治世真有这么糟么。”冷焰泉望着身边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好友、爱人、重臣,无论是哪一种身份,他都是他最大的支柱和依靠。

“水至清则无鱼。再美丽的花圃,也总会有些枯枝烂叶混迹其中,何况这花圃还是多年未清。”

“泉,我会陪你的。”林涛握住皇帝爱人的手,温柔而坚定。

其实冷焰泉的治世非但不糟,他本人反而可称的上是一代明君。他二十岁登基,平伪王之乱,除叛党逆贼,驱他国奸细,扫边疆危机,轻赋税免徭役,广修路重商贸。如今在位已八年,国家可谓是海偃河清国泰民安,一片繁荣之貌。

但越是国运昌盛,就越是有不易察觉的危机隐于繁华背后。

去年八月一场罕见的洪水,导致南方的河露、清芳、临缁、车贸四省灾情严重。户部拨款三百万两用于赈灾,河露、清芳各八十万两,临缁、车贸各七十万两。

然而今年春末派人秘密入四省核算时,呈报回的数字当场就刺红了皇帝的眼。四省实际拨到的款项不足十分之八,真正被用于赈灾的款项不足十分之六,而灾民仍有数以万计的未予安置。

待今年六月彻查户部,仅核对有出入的大小帐目就有近百件。光修筑殇京运河一项,五年之内漏出的银子就有将近两百万两。

更令冷焰泉震怒的是,库银被贪一事竟是早已有之,却久未被发现。但更为奇怪的是,这几年内库银大笔流失的地方都是在相同的几个省份,而这几个省份盗银的手法更是惊人的相似,如若不是串通一气,那就是有人暗中指使了。

林涛和冷焰泉此次相继离京,便是为了查清此事。而齐家一门的血案,也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好朕的身边,有你这般良臣。”言及此,冷焰泉总是感慨万千。

冷焰泉登基之初,刚平定伪王之乱,朝中大臣们各立一派,几大势力盘根错节。为扫清那些旧疾毒瘤,肃清朝政,他可谓之呕心沥血举步为艰。幸而有两位皇弟的鼎立相助,才得以慢慢将自己一派的人扶植起来。

而这之中,林涛更是功不可没。如今朝中有一半以上的大臣是由林涛引荐推举的,并为冷焰泉所重用。

但对林涛而言,为官尽忠,却是可有可无的,远不及行商赚钱来得乐趣。

如若这皇位不是冷焰泉来坐,如若他所爱之人不是皇帝,他才不会入朝为官,还这般尽职尽责,简直可为一代良臣之楷模。

当然,民间流传更多的,是他所谓的已色侍人与妃争宠。

当然,这般闲言,他也从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那一人便足已。

“皇上,济安知府送来了请贴,请臣过府一聚。皇上是否要同去呢?”

“这是自然,朕说了,你走哪,都别想甩脱朕。”

天凉好个秋。

但在冷焰泉的眼中,手中所握之人,却是比那秋景有着更为迷人的景色,有着独一无二的韶韵风华。

7.

林涛和冷焰泉在济安知府韩温的府上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韩温的人影,凉茶倒是喝了半壶下肚。他们倒是不急不恼,竟寻了盘棋边下边等。

棋场如战场。冷焰泉好正面诱敌,背后扑杀,林涛擅游走偏锋,出奇制胜。两人你来我往的厮杀了两盘,仍是不分胜负,不过总算是等到了韩温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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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温脸上略显疲态,精神不济,似乎心神都放在了别的地方。对久候他多时的两人也不觉有愧,只叫人换了热茶奉上,便道,“林老板,此次我请你来,是想让解忧楼承担办小儿大婚的全部筵席。”

冷焰泉突的截断了他的话,指着林涛道,“知府大人,这位才是林老板。”

原来这韩温也不曾见过解忧楼的老板,只见他们二人一人仪表堂堂一人病态消瘦,便将冷焰泉误认为是自己要见的人,而林涛他只当是随行的管事之类,不足挂眼。

现下被冷焰泉这么一说,韩温的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既觉尴尬,又不愿认错。于是轻咳了两声,又道,“林老板意下如何。”

林涛倒似并不介怀这场小小的误会,完全是一副商人本色。“知府大人肯选解忧楼来承办,那便是林某的福气了,自当力承到底。但不知这筵席是定于何时,要办几桌呢?”

“十月初十,百花节后。内置五十桌,外摆流水宴。”韩温见林涛答的爽快,暗自松了口气,言词间也客套了起来。“小儿久病在床,这婚是为冲喜,这筵席自是要办的福气些。不过交于解忧楼来置办,我是放心的很哪。”

林涛拱手还礼,也应承道,“承蒙知府大人看的起。不过我这解忧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先付帐。虽说知府大人不同于那些常去解忧楼的小民,但这规矩总是不好破的。”

林涛说的挺为难,韩温还当是何事难以解决,一听之下无非是先要钱,当下就鄙夷了几分。“林老板放心,这置办筵席的钱该付多少,我一分也不会少给你。林老板只管报个数,我也好明日就叫人将钱送去。”

“这帐是要细算的,再说待十月初十还有上个几日,不如等知府大人过目满意了,再来付帐好了。”

“都行,林老板自行看着办吧。”

话说到这里,韩温已有些不耐之意。林涛和冷焰泉也不多留,寒暄了两句也都告辞离开。

待回到解忧楼,冷焰泉才问了自己的第一个疑惑。“你怎知韩温要办喜筵,就定会请你去承办呢?”

林涛拍开冷焰泉不规矩的手,捋了捋衣衫道,“韩温是晚年得子,只可惜他那独子天生体弱,又后天生了怪疾,卧床不起。韩府上下天天吃斋饭,就是为了给他那儿子祈福。而这济安城里,就解忧楼一家卖的是素菜。”

他这酒楼,可是专为韩府开的,自然是不怕鱼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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