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妁 by:寒月笼纱【完结】(14)

2019-02-23  作者|标签:寒月笼纱

大婶不失时宜地夸赞:“少爷好眼光,别看这样子普通,这可是桃木削制的,可以安神辟邪。你再瞧瞧这模样这纹路,可是纯天然生成的,很是精细好看。”

萧景默也不多话,含着笑就付了钱,然后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似的。

“这簪子素得很,公子如果不送给心上人,留着给自己戴也是可以的。”

萧景默将桃木簪子捻在指尖,把玩数番,语带双关地说道:“我买这簪子,就是想送给心上人讨他欢心,只是怕他最终还是不肯领我的情。”

简若林有些气恼这人随时随地爆发的无赖行径,脸色很不好看地想要挣脱握紧的手。

萧景默却握得更紧:“好了,说笑而已,怎么就生气了呢?现在人这么多,不拉紧一些必定要给人群挤散了。”说的好像反而是简若林在无理取闹一样。

原本简若林是不想出门的,这样的热闹,性子喜静的他根本难以适应。何况,婵娟姑娘的事,至今还留着阴影,那夜听见的那些话,一句句的,叫他懵然而无措。

可是萧景默翻墙进来的时候,只跟他打了声招呼,听到他婉言拒绝夜游花灯会的邀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是直接上来将他打横抱起,在他的惊呼声中,足下几个起落飞出了院外。简若林只感觉得到最初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还有后来在耳边急掠而过的呼呼风声,人却已经在懵然之时,被萧景默“劫持”出了简府。

隔壁是一个点心摊子,糯米团子,一个个的只有龙眼大小,外面裹上芝麻花生霜糖混合成的粉状物,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看起来都诱人得很。

简若林避开了萧景默的目光后,眼睛四下随意看着,不过是落在这糯米小团子上面的时间略微久了些,萧景默就无比狗腿和谄媚地拉了他挤过去:“想试试看吗?”也不等简若林出口反驳,就冲小贩喊道:“小哥,给我包二十粒。”

於是最后,演变成了两个男人,一人捧着一个纸袋子,拿根竹签一个个挑起袋里的糯米团子往嘴里送的诡异画面。不过还好,花灯节的夜市,大多数在街上晃悠的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拿了些小吃或者点心欢畅地吃着,他们两个虽然都是男子,但还不至於过分古怪。

简若林分明喜欢摊子上那些精细的玩意,还有挂满了树梢和街道两旁的漂亮花灯,但是自小的教养使然,萧景默也只能看见他两只婉转动人的眼珠四处乱转,脸上偶尔有惊喜的表情浮现,却还是规矩得很。时不时拿竹签戳一颗白嫩嫩的糯米丸子,含着嘴里,优雅地抿着嘴轻轻咀嚼,看在眼里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天真妩媚。

“好吃吗?”萧景默笑着发问,口中的团子方嚼到一半,又细又软的质感,还有一点粘牙,甜味从舌根透出来,味道甜美香浓。萧景默很不厚道地将它想象成了简若林的轻薄红唇,一吮再吮,吃得津津有味。

简若林哪里知道他的龌龊想法,只应了声“嗯”,视线已经被那些璀璨花灯吸引了去。

一小片空地上,临时搭建起来的架子上挂满了各色花灯,正悬在人头顶上方,每个花灯下面还别上了一张纸片,写着难易程度不一的灯谜谜面。

简若林走过去,抬手好奇地去摸顶上的花灯,一个又一个,欣喜中带一点小小雀跃。

萧景默站在一旁看他,微扬起头的秀丽男子,从下颔到脖颈形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自上而下倒映着的冉冉温煦灯光,洒在他脸上,配合着那人神情里孩童般的纯净天真,萧景默看着看着,竟不觉有些呆了。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打一种植物。”简若林展开一张纸片,低低念着上面的谜面,垂眸凝思,不过须臾,便得意笑开:“我知道啦,是莲藕!”毕竟鲜少有机会这样出来游玩,简若林渐渐忘记了最初的不甘不愿和身边“讨厌”的家夥,全身心都扑在了哪一个个花灯上。

事实证明,“扶苏公子”的才名并非浪得虚名。几十个不同类型的灯谜,基本上被他猜对了八九成。每猜对一个,就回头冲萧景默露出一个炫耀得意似的笑,这一派天真浪漫,纯然不似作伪,浑然天成。

除去了平日的端庄规矩,男子淡蓝色的衣袍罩在身上,四周彩灯环绕,映着他嘴角那点浅笑,萧景默仍旧远远注视,顿时觉得这画面是如此美好。

等到回过神来,萧景默才发现自己已经抱住简若林那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扣住了他的脸颊,小心捧在手里,深深吻了下去。尝到唇齿间那生涩甜美的滋味,萧景默后知后觉地醒悟,自己对於眼前男子的执念,竟然已经如此深刻。固执到成为了一种要命的瘾,不发泄个痛快,就要活活憋死。

萧景默低头咬着他的唇,带着刻意收敛过的霸道,探进他口腔里强势地席卷掠夺一切。

被他压制在怀里的人,可以想象此刻他脸上一定带着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地、无措地、羞恼地,反而让人更想狠狠索取。两只手无力地推拒着他的动作,身体僵硬着,萧景默温柔地拂过他的腰肢,嘴上的动作变得轻绵温柔。

直吻得简若林再没力气,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但是放在他腰间的手,依然强势地收紧,怀中美人儿颊边两坨醉酒似的绯红,气息喘喘,唇瓣红肿,萧景默看他半晌,见他眼神迷茫地睁开,样子很是无措,像是在表达什么证明什么一样,说道:“我喜欢你。”

简若林愣了愣,却伸手推开了他,转身就走。那样子,不像被轻薄后一贯的薄怒,倒更似魂不守舍下的凄迷无助。

他想起了婵娟说过的那些话。

“爱一个人的时候,哪能斤斤计较地考虑这么多。又不是买卖,我付出了多少,就要求多少的回报。”

“我只要顺应本心,做了想做的,不让自己后悔就好。至於他待我是否一般……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悔。”

“人生在世,不赌这一把,不跨出这一步,又怎么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

可是,他要怎么去赌怎么去走,他一点主意也没有。

眼前是往来如梭的人流,一大股一大股的。走到人多的地方,萧景默就又坚持着过来拉紧他的手一起走。

漆黑的河面上,倒映着无数灯光,水波粼粼闪动,倒像极了漫天星光。

河岸边三五成群的人,笑得满足,将一盏盏桃形水灯小心地放进水里,手掌在水中轻轻拨动,将花灯送到更远的湖畔中央。

远远望去,整个河面都布满了这样的桃形水灯,飘在水面上,影影绰绰。

萧景默早就恢复了他那副狂放作风,也不知道是脸皮太厚还是太会装傻,竟丝毫不介意方才的片刻尴尬,笑语如初,拉着简若林东晃西晃,嘴里碎碎不停地给他讲解,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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