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自相遇时分 作者:无声的镇魂歌【完结】(24)

2019-02-23  作者|标签:无声的镇魂歌


过了十分锺他才骑了辆自行车慢悠悠地出现,头发剪得比我以前还短,打死都不愿意穿的皮鞋也擦得很亮。见我“不怀好意”地看他的鞋子,小冲捶了我一拳,还跟以前一样不知轻重打得我直咧嘴。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草坪上,享受午後阳光。小冲看了我很久,然後叹气,也不知道他在感慨什麽。
“回来多久?”他问。
“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还要回去?”我调侃他,他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F大的研究生院怎麽样?”我可没忘他已经是新闻系的研究生了。
“还能怎麽样?说烂不烂,就那样吧。”他有些无奈。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著,以前的同学大都各奔东西了,老王在S城找了份工作没再回他的山沟沟,蛮子支边去了西藏,大家也许都还记得最初的梦想,只是面对现实每个人都很无力。
小冲拍拍屁股站起来,随手也把我拉了起来:“晚饭我请,想吃什麽?”我看著他笑,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叫:“一食堂的盖浇饭!”,然後像疯子一样大笑起来。
“还有三食堂的红烧小排,我开中国餐馆的阿姨都做不出那个味道。”我马上补充。
小冲推过车子示意我坐上来,说:“那你吃不到了,三食堂拆了。”不免觉得有些遗憾,真怀念为多要几块排骨和食堂师傅磨嘴皮的日子。
我和小冲都喜欢一食堂靠窗的一排位置,常常下课之後夺命狂奔就是为了抢这几张凳子。又一次坐在这里,两个人都觉得很好笑。盖浇饭的味道没变,肉依然少得可怜。
“这次回来我想见他。”我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小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後慢腾腾地说:“他还在学校教书,不难找。”他看了我一眼,问:“找他干吗?想算帐晚了点吧。”
“只是有些事情想理清楚,”看他还盯著我,我笑:“放心,我没带刀回来,出不了人命。”
他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带刀你还上得了飞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老钻死胡同,还想砸墙不成?”
范冲就是范冲,说话的风格到死都变不了。
“他现在怎麽样?”发生了那件事他竟然还能继续呆在学校教书。
“在评副教授吧,人家是老校长的爱将,”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又说:“你们那事都过去两年多了,他有本事有水平,和领导的关系又不一般,学校里人来了又走谁没事总记著过去的事不放?要不是你逃得太快,搞不好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
“什麽光景?像他一样,靠否定自己才能生存吗?”我闲闲地说。
小冲摇摇头,笑了:“你啊,还是笨蛋一枚。”
低头吃饭,我不睬他。
“中文系还在文科楼老地方,去哪个办公室能找到他你比我熟。”



进了电梯,按下数字7,心跳还是有些不稳起来,电梯门映出我有些紧张的脸,昨晚睡得不太好,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要和他见面的关系。
文艺理论教研室门口有他的名字,旁边的指针指向“在岗”,其实我知道他在,上午打电话已经问过了。今天是留在S城的最後一天,见了他,Brain和我就要出发去苏州。伸手敲门,里面有脚步声,等待的时间像一个世纪那麽长,门开了,我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我,两年前极短的头发现在已经留长到了耳朵。果然,他愣了愣,然後微笑著问:“请问你找谁?”
是啊,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我不说话,只是笑著看他。他的手开始颤抖,眼睛慢慢睁得很大:“是。。。小北吗?”他的声音在颤抖,听著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一下子像被揪住了似的疼,鼻子有些酸,可我不想哭。
“我回来了,严。。。老师。”
和他面对面坐在学校附近的红茶坊,我看著他的脸,看到忘记身边嘈杂的人声,忘记心里突然之间涌上来的伤感,单纯的看著,他那希腊式的轮廓没有变,还是曾经让我眷恋的线条。
“这几年还好吗?听说你去了美国。”他首先打破沈默。我移开视线,笑得有些自嘲。
“还不错,现在在UCLA念书。”
他似乎是很欣慰地看著我,我不喜欢这像师长一样的眼神。
“你的朋友范冲告诉我的,他还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严炎苦笑了一下。
小冲为了我去骂严炎?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也想象不出会是怎样的画面。
“不过你现在这样,我也放心了。”严炎极快地看了我一眼,又极快地躲开了眼神。他交握的双手左手无名指上带著一个式样很简单的戒指。见我看他的左手,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放了下去。
“你。。。结婚了?”心跳突然平缓了下来,就像突然加速时那样毫无征兆。
“嗯,还没有,是订婚戒指。”他别过脸,似乎不想看我脸上的表情,事实上我什麽表情都没有。
“恭喜你。”突然感觉挂在胸口的戒指贴在皮肤上有些凉。
“小北我。。。”他想要解释什麽,我对他摇摇头,两年前我不听你的解释,现在你也不用对我解释什麽,一切已经结束了,你还爱我或是不爱我已经无关紧要,因为我已经找到答案,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我无权干涉。到最後我还是要选择做我自己,我终於知道我可以放手了,所以你做你认为对的事,只要你觉得这样是快乐的、值得的,不必对我说明,也不必寻求我的认同。
站在红茶坊门口,我微笑著和他说再见,最後一次和他拥抱,他抱得很紧,但最终还是要放开。
坐在火车上突然开始想念周正温暖的怀抱,一个我可以安心哭泣的地方。用手机给他发跨国短信,只有两个字:“想你。”
而他的回复是:
“他回来了。”
忘却与记得的旅程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四个简单的汉字,却组成了让人堕入深渊的咒语。飞快地把它从手机上删掉,好像多看一眼就多在心上扎了一根再也拔不出来的长针。
他回来了,是否意味著一场温柔的替身游戏到此结束,是否意味著我在向过去的爱情告别同时也失去了向往的权利,是否意味著我再次输掉了一场情感赌博因为胜算微乎其微?我不知道,心完全乱了,等待别人选择的滋味像是在等待宣判,我讨厌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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