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自相遇时分 作者:无声的镇魂歌【完结】(16)

2019-02-23  作者|标签:无声的镇魂歌


“有事吗?”我拨掉韩建昌的手,不去看他笑的很恶心的脸。
“没什麽事,就想问问咱们洛北同学,全校闻名的滋味怎麽样?”话刚说完,韩建昌脚一抬在我身边坐下,脸更是凑了上来。
心里骂了一声,我往边上挪了挪,说:“你这麽一个大名人,哪里用得著问我。”
“我可没你那麽大本事,敢当众吻一个男人。”他不怀好意地笑著。我看著韩建昌那张笑得有些怪异的脸,心里其实挺纳闷的,平时对他我可都是敬鬼神而远之,没招惹过这个小人。
韩建昌见我没说话,笑得更得意了:“我以前倒没发现,现在仔细看看,洛北还真蛮漂亮,史书上说张良貌若好女,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我可信了。要不是这样,严老师也不会迷上你啊。只可惜他现在停职了。”
他拿眼看了看小冲,又说:“不会是前一个刚停职,你又泡上一个吧。”说完便大笑起来。小冲脸一黑,眼看就要发作,我连忙拉拉他,犯不著为这种人生气。
小冲“哼”了一声,还是开了口,却是对我说:“古人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天我还真见识了一回。”
我忍著笑继续吃饭,韩建昌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掉了。
他一走,小冲倒把我数落上了:“你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洛北了,对那种人你还嘴上留情,像个没嘴葫芦似的。”
我对他笑笑,没说话。



严炎打过一次电话给我,半夜十二点,老王接的。他问我要不要听电话。我犹豫了一下,然後摇了摇头。老王对严炎说我已经睡著了。
“严老师叫我别吵醒你,让你好好睡。”老王边挠头边对我说。我把头缩进被子,感觉有两道暖暖的液体慢慢爬进耳朵里。
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她和爸爸要到学校来一趟的时候,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麽大,学校居然通知了我父母。
我去火车站接了他们。妈妈见了我马上眼睛变得红红,还不时地看著父亲,表情很不安。父亲却异常地沈默,从火车站到学校一路上没和我说一句话。沈默一直延续到了学校招待所了。妈妈拉著我的手,父亲坐在一旁抽烟。
好半天,父亲终於开了口:“你去上课吧,我去找你们刘主任。”系主任刘教授是父亲多年的老朋友。
我觉得有些话应该和父亲说,可是张了口却不知先说哪一个字,像是被什麽东西梗住了喉咙,硬生生地让我把话咽回去。从始至终,父亲都没有看过我一眼,这让我有些绝望。我原先也并不奢望他能理解我或是原谅我,只是真的当他连个眼神都不肯给我的时候,才发觉心冷到了骨子里。
晚上,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父亲扇了我一记耳光。父亲从没打过我,他一直视我为他最大的骄傲:成绩优秀,上最好的高中和大学。而如今却成了他最大的耻辱。站在父亲面前,我突然间可以体会严炎的心情,但我不後悔,如果我生来就是这样,生来就喜欢同性,我必须做我自己,如果扮演另一个人才能生存下去,我情愿不要这个生命。
***哭泣夹杂在父亲和我的沈默里,更添了几分心酸。父亲在房间里来回踱著步子。终於他停下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对我说:
“跟我回家!”父亲的语气低沈却斩钉截铁地不容我反驳。
我有些不敢相信:“让我退学?!”
父亲看了我一眼,说:“是休学。你继续呆在这个学校也是丢我的脸,先休学再说!”
我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学校,也许人总是对自己第一次真正爱过的地方有著不明不白的眷恋。我承认,在父亲说让我回家的那一瞬间我脑海里曾经闪过离开以後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严炎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快得让我自嘲起来:现在不是一样见不到也不想见。
寝室里的三个人得知我要休学都有些意外,我也不想和他们多解释。小冲看了看我,没说什麽。我想他大概多少了解一点。我们俩的父亲都是爱面子的人,这麽多年我们两个小孩互相较劲其实也有大人的影子。
“临走你要不要见他一面?”他问我。
我心里有点堵,脸上却笑著:“见谁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怎麽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原以为他要骂我逞强,小冲却笑了:
“洛北你这家夥说到底还是个笨蛋。”
他这麽说我一点都没生气,两个人在寝室里笑得像傻子,看得老王和蛮子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也许这时候离开对我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找到机会回来。
新天新地
很多人爱上加州或许是因为老鹰乐队的那首《加州旅馆》,或许是因为这里灿烂的阳光。人总是容易被感染的动物,走在阳光下,闻著新鲜有海洋香气的空气,有种获得新生般的感动。
洛杉矶是个充满梦想的城市,不仅仅是因为电影。至少对我是这样。
跟随周正走进UCLA的校园,感受扑面而来的温暖。我必须承认其实自己有几分紧张。周正带我去见的Professor
Gaarder,一个有著四分之一亚洲血统的美国人。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虽然周正说没什麽问题,心里还是会有几分忐忑。
事实说明我的担心有些多余,这是个典型的美国乐天派老头,完全没有我想象中法学院教授的刻板。他和周正拥抱时的笑容像个老小孩。
Professor
Gaarder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了解一下我的学科背景,随後便伸出右手对我说欢迎来到UCLA。握完手他调皮地冲我眨眨眼睛说希望不久之後我可以真正成为这里的一分子。我心里暗笑:刚给了糖马上又拿大棒在後面挥啊挥的提醒小心连门都进不了。
坐进车里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摊倒在车座上。
周正在一旁吃吃地笑说:“没想到你胆子那麽小。”
我叹口气:“从小养成的怪毛病:恐师症。在F大的时候,系里有一个老师我一看到他的脸就忘了世界上还有语言这种东西。”
周正在驾驶席上笑得打颤,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响亮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两个人都在车里大笑起来。
笑著笑著突然发现这样的快乐仿佛是隔了有一个世纪那麽久才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不自觉地朝周正看去,他正看著我的脸,眼神里有我常见的那种温柔。
〃终於看到你这样笑了。”他的语气让人心颤,黑色的眼瞳似乎深沈了起来,“这样的小北,很漂亮。”
我有些慌乱地别过眼去,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好,只是小声讷讷:“哪有说男生漂亮的。”周正没有接话,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侧脸。脸有些发烧,不是因为害羞不是因为愤怒,单纯的温度上升,像是一直装酷的小孩在看言情剧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被人抓住一样。只是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那个悲伤的洛北和现在大笑的洛北,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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