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森 作者:雨天【完结】(22)

2019-02-23  作者|标签:雨天


枢羿却不知到哪里去了,到了夜间也没见影子。刑天无奈,只好招呼侍童们谨慎伺候,自己和缁音轮着,不时进去打看照料。宫森一夜没有动静,到了第二天开始发烧咳嗽,人虽然没有醒过来,却总算有了一丝生气。刑天见状略略放心,便让缁音守着,忙自己的去了。
到了晚间,枢羿才回到寝宫,黑着脸,脚步似乎有些踉跄。刑天心里不安,大殿下何等酒量,怎么今天居然醉了。
宫森躺在床上,昏沉沉中不太安稳,因为热度,腮上和颈间都泛起了樱红。枢羿默默看着他,叹了口气,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这几天,刑天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大殿下寝殿,连缁音都不得例外。抱着宫森,枢羿穿过大厅,然后是简单而豪华的起居室。还没有到卧室门口,宫森就有些苏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让枢羿不得不佩服他的敏感。
走进卧室,凸显了刑天几日来的功劳。原来的地毯已经不见了,紫荆石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方方正正一个地宫入口。
见他睁开了眼睛,枢羿轻轻抬起了宫森上身,有些期待地仔细看着他,宫森的坚强有限,或许他已经知道后悔了吧。
宫森睫毛颤动,神志迷糊地看着那个黑的洞口,隐隐约约知道,怕是这一回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渐渐从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流出来,缓缓滚落黯淡苍白的双颊。
“祝……融,……救我!” 眉头轻皱,宫森干涸的嘴唇虚弱艰难地吐出了破碎的声音。
枢羿听到自己的心一点点裂开了,他咬紧了牙,冷冷的脸上只剩下了疯狂的愤怒。
宫森,不是我手狠,是你,是你辜负了我所有的用心!我发誓,从今天起,不会让你,包括你的心,再有任何机会,任何机会离开我!

岫岩是两天前被从离宫选来的,来了就被送进了地宫。地宫不大却还算宽敞,已经住进来了侍从锦儿和一名御医。
指挥着岫岩和锦儿,刑天大人进进出出地收拾了靠里面一间石门密室。
不久,岫岩就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宫森少爷——自己未来的主子,可惜只是惊鸿一瞥,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森少爷随后就被大殿下抱进了密室。
为了方便伺候,岫岩的卧室与宫森不过一壁之隔,中间有暗门相连。
石壁隔音极好,可是那天夜里,岫岩还是隐约听到一阵阵惨叫声传来,心惊胆战到半夜,叫声才渐渐低下去,听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大殿下就离去了,走之前, 吩咐岫岩、锦儿进去伺候宫森更衣。
早在离宫就听说这是当今最受宠的妃子,第一次有机会,岫岩仔细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宫森。不觉有些失望,少年两腮深陷,脸色灰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颜色,头微微侧着,安静地躺在宽大的床上。露在被子外面的左手腕上,拴着一根不太长的链子,链子另一端则连到了床下不知何处去了。
岫岩轻轻叫了两声,宫森没有反应,象是没有意识。岫岩只好上前,轻手轻脚撩起了被子。
宫森身上只穿了一条亵裤,摊手摊脚地躺着,浑身上下看不出什么大的异样,只除了两边腿上有七八处青紫的黑斑,仔细看,象是手指留下的痕迹。
岫岩无奈,只好让锦儿拿了中衣,自己来搬宫森。不想一碰之下,魂儿吓掉了一半,手中白皙细致的腿不自然地被抬起来,竟是已经断了,岫岩一哆嗦,丢了手慌忙直起身来。宫森没有醒,脸上连表情都没变,只是身体一阵痉挛。
两个小侍从正发呆,刑天进来了,看情形知道岫岩动过宫森,恶狠狠地瞪了两个侍从一眼。
“混蛋,随便动会疼死他的!还不快去叫御医。”

(二十二)
似乎是从正月十日起,朔阳宫里,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宫森的影子。就连枢羿的大宫女缁音也不晓得他的下落,刑天又是个冷心冷面的,更没有人敢去多问,一时间,宫墙内流言四起。不过,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传闻渐渐占了上风,原来宫森与人有私情,暴露后便被大殿下流放到不知何处的离宫里闭门自省了。此说后来更加令人信服,因为不久以后,就有人在潭岛离宫见到了宫森的小侍童篆儿。紫姬、藤壶自是暗叫阿弥陀佛,只希望小狐狸精一走,君王的恩情能分一些在自己身上。可奇怪的是,宫森不见了,
对其他妃子的召幸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频繁,大多数时候,枢羿一个人便在自己寝宫里歇息了。

不过咫尺之间,就在寝宫深深的地下,躺着那个对外界不再有知觉的男孩子。枢羿下了旨意,不许给宫森敷用宫中上好灵丹妙药,所以御医所作有限,不过是护着宫森元神,让他自己慢慢调养而已。虽然有参汤日日夜夜吊着,宫森还是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每天静静地躺在那里,连呼吸都难以觉察,害地岫岩每每情不自禁,把手指偷偷靠近宫森鼻下,试探他的气息。御医倒是说这样也好,这样才能让断骨续上,若是清醒,疼起来挣扎,断骨交错,只怕受苦更多。
除了刑天,朔阳宫里最常常见到枢羿的大概就是岫岩了。地宫里常年用夜明珠来照明,昼夜难辩,岫岩只知道,当殿下来的时候,就是夜里了,离开的时候,天大概已经亮了。
晚上端了参汤进去,往往看到大殿下坐在宽大的靠椅里,静静地看着床上没有声息的森少爷。这时候,岫岩就知趣地把汤药端给殿下,自己悄悄退出来。也有时候,殿下已经宽衣上床,搂着森少爷睡下了,岫岩就只好悄声把他叫醒。枢羿总是皱着眉头,困倦地起身接碗,倒也从来不曾责备过岫岩,毕竟,参汤冷了,效果就会相差甚远。
这天,御医叫了岫岩来帮忙,说是森少爷快该有动静了。岫岩仔细看,果然,宫森的睫毛在不时地轻轻颤动。御医拿了细长的夹板,让侍从们帮着缚在宫森腿上,说这样若是醒过来,挣扎时也不至碰坏接骨处。晚上,殿下一到,御医就上前禀报了宫森少爷的病情。殿下笑了笑,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密室里面,再没出来。

你快醒了吗,宫森?
宫森苍白的嘴唇微微有了翕张的动作,渴吗,还是想说什么?
象往常一样,枢羿坐在那里看着他,象往常一样,枢羿一遍一遍问自己。
宫森,你想要什么?
为什么,你不能象藤壶那样爱上我?为什么,你会爱上不过几面之缘的祝融?你背叛你的君王,难道不应该受到惩处?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疼成这样?!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惟我独尊,这是我生来懂得的唯一的原则,而你,似乎总在要什么我给不起的东西。是什么,你告诉我。让我想一想,或许我能懂得。
你的年龄会停留在这里,只要你还在我的怀里,我们总还有时间,我们总还有机会,所以,我不能让你走,我要把你藏起来,直到你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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