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无道 by:想.言【完结】(15)

2019-02-22  作者|标签:想.言

见到刚才前去通告的太监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大王口谕,大人既然不愿进去,把便在此等着吧。”太监把话传给他听。

颜傅一听这话,便知道是景非鸾有心为难,他只好相问:“公公,请问殿下一般沐浴要多久?”

“大王才刚进去呢,若平时在寝宫沐浴半个时辰就好了,若是在华泉宫最少得两个时辰,奴才还有其他事要办,就先告退了。”太监说完便退下了。

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景非鸾却还是半调子的模样,倒是他一接到军报立刻披星戴月的赶进宫来,想来不免觉得有点滑稽。

此时,刚才的太监又再度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高挑俊美的男子,见到他时纷纷行了个礼。

“大人,这是新选进宫的妃子,奉大王的命来侍浴的。”那太监见他一脸困惑便解释着。

颜傅有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那两个穿着华服的男子,然后退几步让出一条道来。他看着三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门里,想到那些被匪残杀中的百姓,胸口仿佛有把火在烧一般。

又过了一会,华泉宫的门始终合着,他站在台阶上越发不耐了。一阵微风拂过, 将枯叶捎到了脚边,颜傅不小心踩了下去,那轻微碎裂的声响忽然在他耳边炸开。

刚才因为心急如焚,他好象忽略了什么,那两个男子的脚步声太过沉重,应该是习武之人。想到这,颜傅心里一惊,再也顾不得什么纲常伦理了,直接闯入华泉宫去。

果然,原本两个妃子正在替景非鸾按摩着背部,其中一人拔出鬓上的发钗,刚想行刺时殿门便被人用力的踹开了。那男子立刻将发钗抵在景非鸾咽喉上,另一个男子则是配合他将人挟持起来,三个人都一丝不挂的站在池中,温水刚好浸过腰线。

颜傅适应了朦胧的视线后立刻高喊:“放了大王!不然休想活着走出这里一步!”

那两个妃子失措后也淡定下来,握着发钗的说:“可笑,昏君人人得而诛之,放了他恐怕我们两兄弟才没命离开。”

另一个扣着景非鸾双手的妃子喊:“让开,放我们出去,不然便和这昏君同归于尽!”

两方正在互相僵持不下,颜傅猜到这两人还是爱惜性命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哗啦啦的水声仍在继续,原本缭绕的烟雾纷纷飘往门外,那暧昧缠绵的气氛也逐渐冷却,换上浓浓的杀意弥漫在周围。

“好,可以放你们走,但绝不能伤害大王一根寒毛,否则……”颜傅没说下去,只是凶狠地瞪着他们,然后让开。

“孤不走。”一直没开腔的景非鸾却忽然说。

顿时,所有人都看着他,只见景非鸾嘴角噙着笑,仿佛一点也不担心目前的处境。那纤长的睫毛还挂着水珠,因为他的笑容,晶莹的水珠颤了下来,沿则他幅度唯美的轮廓滑落,一时竟让挟持住他的两个妃子闪了神。

景非鸾仍笑着道:“两位爱妃急什么,要出去也得让孤穿披上一件衣裳,你们说是不是?”

在他如妖魅般的笑靥下,竟让人产生一种想点头附和的冲动。

唯有看习惯了他这副表情的颜傅,趁着那两个刺客失神之时,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一掌击在拿着发钗的妃子胸口上。只听见一阵落水声,被击中的刺客便倒在池里,丝丝惹眼的红在水中散开。

他的速度如此之快,根本看不清是如何接近,让挟持住景非鸾的另一个刺客心惊。没想到昏君身旁竟会有这等高手,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那妃子一咬牙,也拔出发钗刺向景非鸾。

迎面而来的冷冽杀气,让景非鸾不由闭起了眼,随后只听到又一声巨响。他睁开眼时只看到那刺客撞到了池外的铜镜台上,颜傅则刚收了功力在他身前,那发钗已经有半枝没入了他的肩膀。

此时,宫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脸色泛白的颜傅想也没想,扯下原本挂在横梁上的帘缦,将景非鸾白皙的身躯围了个结实。

“大王!”炎毅带着一众侍卫冲了进来,看见两个刺客已经重伤倒地后,立刻跪下说:“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景非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颜傅的身躯就在他眼前倒下,原本抓住裹在身上帘缦的手,下意识地去接住他的身子,然后便看到了到他肩膀上的伤口流出来乌黑的血。

“传太医!”

帘缦掉到了地上,白玉池边,那浑身赤裸的君王,像是突然狂暴的野兽,炎毅从未见过他如此狠戾与不安,。

草药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银指的烛台上许多小火苗在滋长,柔柔的橘光映在那俊秀而苍白的脸上,那失去血色的唇脆弱的抿着。景非鸾坐在床边,用贝齿啃咬着自己的手背,这是他心慌时的习惯,只是好几年没再做过这个动作。

今夜,就在刚才,他失态了。

这对景非鸾来说是可怕并且致命的信号,他太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活到今时今日,是因为他善于伪装自己。若不是这样,在当年两个奸臣的股掌之中,他绝不可能活到十五岁。

“殿下,请歇息吧。”炎毅送走了太医后进来说。

景非鸾放下已经布满齿印的手背,眼光飘到了不知名的远方,轻声道:“说吧,孤知道你心里有话。”

炎毅看了看躺在大床上的颜傅,确定他还在昏迷中后,便郑重的跪了下去。

“殿下,你不该动心的,你忘了德妃娘娘是怎么死的么?”炎毅说。

原本放下的手又凑到了唇边,手背上传来阵阵的刺痛让他逐渐冷静下来,景非鸾飘忽的视线慢慢的凝聚在炎毅的脸上。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德妃,生他的母妃。

只因为贪恋她温暖的怀抱,第一次忤逆了那两个奸臣,便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吊死在容树下。又因为他哭了,只是骂了一句话,就连她的尸首也失去了,只剩下一把冷冷的骨灰。那紧紧攫在手心的最后一把灰,还是他跪在地上,用嘴伺候那两个奸臣换回来的。

那一年,他十岁,把骨灰洒在了容树下后,再也没有哭过一次。

“孤该怎么办?”景非鸾沈声问。

炎毅站起来,抽出了腰间的配剑,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刚上前一步,景非鸾便从他手中把剑夺过去,然后说:“你出去。”

炎毅楞了下,点点头便退了下去。仿佛被他冷冽的杀气影响,连烛台上的火苗也不安的摇曳着,银色的剑身泛着寒光。

景非鸾凝视着他苍白的脸,五官那么明朗,微微蹙的眉头也那么好看。初见他时只是觉得顺眼,却不料,越看越觉得好看。特别是这双眼眸,总是坚定而清澈,像星光一样点缀着他黑暗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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