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劫 下 by:四时江南【完结】(26)

2019-02-21  作者|标签:四时江南

纪清言对花清浅的了解不必多深,却知道他每一处脆弱的伤疤,字字做针,毫不留情地扎过去。花清浅把他的话品味一

遍,连自己都觉得大有道理。他今晚一直在笑,现在也不过笑得更加开心:“的确,都是报应。我活该被你利用,这都

是我自作孽,来日苍天有报,也都该应在我身上。”

纪清言轻蔑地笑了一下,对旁边的南玖虚行一礼,道:“臣把该做的都做到了,接下来便只能看皇上了。皇上莫要忘了

,答应臣的事。”

南玖皱着眉头,他实在不喜欢纪清言有时的小聪明,比如此刻,如此直白点明自己与他私下的交易。但他更不想看到纪

清言留在此处,于是摆摆手,叫他走了。

“清浅,只要你收心,留在朕身边,朕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朕会册封你为皇后,给你无上荣宠,但你不可再生二心。

”南玖此时摆出帝王架子,可惜,花清浅并不领情。他如今满心悲愤,南玖这句话,无异火上浇油。

“南玖,你比不上你父亲。才干比不上,气度比不上,治国比不上,连这些阴损手段,都一样要玩他玩剩下的。”花清

浅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同样的法子,你父亲用,我就会屈服,可你……你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让你如愿!”

“花清浅,朕喜欢你才一再对你让步,你不要不识好歹!”

“陛下难道想得出更好的法子让我屈服么?我拭目以待,最多不过一死,花清浅从不曾怕。”

纪清言几乎是以最快速度走出小院,可走出去了,去向哪里,他却不知道。

早些时候在饭里下药迷昏了福伯,他把福伯扶进房里,自己却对着福伯发愣很久。消息传进宫里,便再也不能后悔。他

手里攥着纸条,汗水湿透了薄纸,墨迹晕开再也看不清楚。他有心去再裁一截,脚却动不得。

林如风那里的确布置好了,若清浅今夜赶来,他们两人从此天涯海角,真个自由。可与自己的仇人出逃,他如何对得起

枉死的哥哥?

况且,他是疯魔了才会真的去忙碌着布置下完全的逃亡路线,本就不该有这条路,便是有,也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而已

。花清浅不是个干净的人,手上沾的血不比一个侩子手少,这样的人,自己为何要犹豫?

信鸽载着纸条飞向宫中,纪清言望着双手想,这下是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那些梦中曾依稀出现的旖旎场景,都如一江春水,滚滚东去。

不该这般心痛的。他用手重重捶着心口,却仍止不住那里涌上来的痛楚,这般痛楚,阻隔了他的呼吸。他弓着腰,隐约

听到院中传来人的闷哼,以及衣料碎裂特有的脆声。花清浅已经没有未来了,纪清言没有告诉南玖,花清浅的性子,外

柔内刚,对于南璟的设计是他的最后一次妥协,再来一次,他只会拼个玉石俱焚。

花清浅已经没有未来了。

南玖不会懂,他只做得来表面温情,却从来不想去了解花清浅真正的想法。南玖只想把花清浅当做一个超越自己父亲的

证明,未曾爱上父亲的美貌男子,却最终爱上了自己,在感情上,这是南玖最大的胜利。

纪清言觉得,自己才是自始至终掌控全局的人,可为何,一切达成了自己苦心谋划的结果后,自己却一点也不高兴?

反而心痛地,蜷在这冷硬地上?

院子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叫,纪清言用双手堵住耳朵。他不能再听了,从此,这间房子,这片土地,这个人,与他再没

有关系。他已经辞官,他可以选择留在京城或是天涯游历,他现在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他已经大仇得报了!

神使鬼差,他回头看了一眼,院门没关,里头的情景清清楚楚。花清浅一只手臂断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晃在一旁,南

玖整个人骑在他身上,状若疯魔,边挞伐边用力拽着花清浅的头发。花清浅被他拽着,头仰起来,眼神半散着,与纪清

言相交。

这是纪清言今后每个夜里的噩梦。

他知道,花清浅已经没有未来了,而他,也再也没有未来了。

第44章:【清浅】流光已逝

南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就叫做弥留。

明明可以感受得到花清浅在身边,甚至清浅来探他的鼻息,他也能感受到,却说不出话,也毫无力气抓住花清浅的手。

大概朝廷上下,不盼着自己咽气的,除了伺候自己这些年的梁双福,就只剩清浅了。

他昏迷了两日,花清浅衣不解带守在身旁。别人以为他人事不知,其实他什么都清楚,哪个在门外不顾斯文叫骂花清浅

祸国殃民该杀,哪个不顾阻拦要硬闯进来,哪个直接掌掴花清浅,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本想着若能清醒过来,定要严惩他们,可真的睁开双眼,见到花清浅趴在床边的睡容,却只想好好搂着他。

花清浅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给自己盖被子,抬起头,身上果然一床薄被。他动了动手臂,忽然呆滞住了。

南璟笑意盈盈,正望着他。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扑上去摸着他的鼻翼唇角,声音中带着颤动:“你……你醒了?”

南璟这几日被疾病折磨地枯槁,现下精神却极好,拉下花清浅的手,放在心窝上:“睡醒了。”

花清浅抿着唇忍住眼泪,大声对外头喊:“梁双福!”南璟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我刚醒,想跟你说说话,别叫旁人

进来。”

花清浅忙不迭答应着,被他拽上床。两个人一床被子盖着,靠在一起。南璟喜欢抓他一把头发,一根一根来数,数乱了

,就重头再来一次。他这会儿也数着花清浅的头发,这一根根,不似以前般柔滑了。

南璟病着,瘦得不像样,花清浅却也比南璟好不了多少。

他心疼万分,轻声道:“照顾我,辛苦你了?”

“你跟我还用得着见外么?”花清浅笑笑,反手搂住他,很是孩子气,“醒了就好了,林太医就说服药这几日,就该有

起色。”

南璟笑笑,却不接话,忽然想起来,问他:“我迷迷糊糊想起来,上回要画的那幅画画到一半就被别的东西分了心,你

还记得搁在哪么?”

花清浅想了想,道:“记着呢,搁在偏殿那间小书房里,具体是哪个架子上我忘了,你要,我去找给你吧?”

南璟犹豫了一会儿,道:“好。”

花清浅取笑般道了声“想起一阵是一阵”,掀开被子,替他盖好。鞋子刚穿上一只脚,南璟一用力,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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