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眸底尽是一片死寂。
我松开手,伸手覆上面具,蓦地,转身,依稀间,瞧见楼下系在一顶软轿上的嫩黄彩带,我只是笑,低低的、乱乱的,
“飞绿,回来后,我要吃你做的长寿面。”那时,药效应该过了。
而自己应该完成了那件事。
哪怕到时他会气的发疯,也阻止不了。
“笨蛋,留白是笨蛋!”我听见身后传来飞绿那略带喑哑的压抑声。
我抓着门扉,低垂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飞绿,今天——
如果不是你,就是我。
飞绿,
如果真要有人为此牺牲,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不是你……
21.月下无眠
是对?
是错?
当我走进瑞王府的那一刹那,一切就已成了定局。
无论是对是错。
手覆脸上的面具,褪尽所有多余的情绪。
今夜我是飞绿,而不是留白,那个清狂的乐师。
这今夜我颠倒一生疏狂终不悔。
哪怕遇到了他,那个我今后恨之入骨的人——刘铭。
“你是言飞绿。”他自顾自的饮着酒,漫不经心的瞟了我一眼。
我低着头,冷冷地应道:“如果我说不是,那你会放过我吗?”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很无谓的勾起一边嘴角,笑意极淡极冷,“只要顶着言飞绿的名字,无论是谁,一旦走
进了瑞王府,都是我的奴隶,不,也许该说是……禁脔”
暖风处处,谁又心猿意马?
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刺骨的冰冷。
他站起身,抬起手肘,冰冷的手抬起我的下巴,我只听到他略带嘲弄的语调,很伤人,“把你的面具摘下,无论你是谁
?”
我怔然的抬起头,却内心充满恐惧的护住面具。
我绝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容貌,绝不能!
“我讨厌不听话的奴隶。”他侧着身,捞起碟子,就那么轻轻的一晃,碧清的液体霍地一下落了我一脸。
从未受过这等折辱的我只能隐隐地咬牙咽下,也许我该庆幸这等折辱是由我来受,而不是飞绿,那个心高气傲的人儿。
“别忘了你现在是言飞绿。”他恶意的捏着我的下巴,眼神深处似乎冒着青幽的鬼火。
你……也许你根本就看出我不是飞绿,却依然用这种手段折辱来于我,是有恃无恐吧,明明知道只要我顶着飞绿的名字
,那么这一切我就都不能反抗,你是想告诉我,莫名顶替,是要受原本该施予飞绿身上的折磨,不,或者说,是要受你
的怒气之下的一切责罚。
当一切想的如此通彻,我就不由的苦笑,不能反抗啊。
所以——
当我的手覆在鬼面具上时,我似乎又听到了断念的哀鸣,似乎不祥。
“真是不乖啊,也许你该好好调教、调教。”他的手滑到我的锁骨,很痒很痒,“听说你很会唱歌,那么就来一曲凤求
凰吧。”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耳畔附近,却让我感到如此的窒息。
为什么偏偏是凤求凰?
他明明知晓凤求凰的涵义,然道又是为了羞辱我吗?
“你不是卓文君,我也不是司马相如,弹这首曲子只会是个笑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极冷,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了。
“叭。”的一声,在月夜下,一个银色的鬼面具就地绕了一个圈,然后很缓很缓的落在地面上,一片死寂。
我知道他看到我的脸,那张我想锁个永生永世的容貌。
我不要重复断念的悲哀。
我不要……
“你满意了吗?对于这张脸。”我静静地擦去嘴角被打出来的血丝,不无嘲讽的望着他。
他沉默了半晌,接着只是试探性的伸出手触摸我的容颜。
入迷了,果真入迷了,断念的传承果然厉害。
“真想剥下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他喃喃自语。
我,伸手挡住漫天的月光,嘴角尽是淡淡地、寂寂地笑意。
断念的诅咒啊!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我注定是逃不开吗?
无人答,心易冷。
22.心意阑珊
那一天,我听着断念的哀鸣,一夜无眠。
我想当时的自己是很感激刘铭的,他放过了自己,很反常,就跟自己曾经听说过的那个瑞王不一样。
但如果我可以提早知道这会是今后的纠缠不休,而且自己被毁的连自我都没有了,那还不如就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为了
飞绿,断个一干二净,换个永世不见。
“其实我很喜欢凤求凰,那是个很美的故事。”刘铭偏着头,望着我,偷偷的笑着,“如果你不想唱,那我就不逼你了
,不过做为代价,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也许当时夜色太好,而我太傻,竟低低的道:“凤飞离,我叫凤飞离。”
一只翱翔于九天的凤凰。
不该告诉他的,明明不可以的。
却依然告诉了他。
是痴?!
还是傻?!
“看来这是你的真名,那我今后唤你飞离可好?”他凑过来,连眼角都带着笑意。
我推开他,冷冷的笑着,“那是我逾规了,王爷还是唤我留白便可。”
在我们这行,有一两个艺名不算什么,但是父母所赐的姓名就绝不可告知外人的,除非像飞绿,说与不说,都已经没什
么必要了,因为天下皆知,他根本就无从在意起。
“原来你就是留白,难怪……”他诡谲的笑了起来。
我已猜到他想到了什么,我是断念的主人,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师傅在送我们下山的那天早已公告天下,断念易主。
留白,这个名字从此在那天和断念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看来真如传言一般,祸国殃民呢。”他喃喃自语,尾音奇异的往上扬。
他为什么高兴……
又是为了这张脸吗?
我想抱紧断念,却发现怀中一空。
我让它去守护飞绿了,怎么自己竟然忘了?!
今天……
似乎一切都失了序。
如果我告诉他——
我的脸不过就的传承,就是断念继承人的脸,那他会不会害怕?
大喊,妖怪呢?
我低低的笑了起来,,每一代的继承人不过只是断念的容器,承受诅咒的无辜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