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起解 作者:未夕【完结】(39)

2019-02-20  作者|标签:未夕

  以诚说,"妈,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报还你们都行,怎么补偿都行,我就只是不能丢下千越。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姐,我爱他。"

  母亲的身子全部俯在以诚的腿上,以诚想把她扶起来,被姐姐一把推开了,"妈,不要再跟这个人说什么了,他被鬼迷了心窍。他没得救了。妈你就当没生过他,你老了有我给你养老送终,你还有儿子孙子外孙子,不差他一个!是以诚,你走吧。呆在这里干嘛?想气死妈顺了你的心?"

  以诚喊,"姐..."

  姐姐说,"你别叫我,你不跟沈千越断了你就别叫我。妈你都不在乎,你还在乎姐?快走,你快走!"

  姐姐推着以诚出门儿,也不知哪里来的那样大的手劲儿。

  以诚叫着,妈,妈,妈...

  妈妈有点儿迷糊,心里就只一个念头,对姐姐续续叨叨地念:"可别让你爸知道,可别让你爸给知道了。"

  门,在以诚面前砰地关上了。

  36

  以诚走了,母女俩泪眼相对地坐着。

  门上突然有轻敲的声音。姐姐以为是以诚回心转意了来向妈妈认错的,扑跌着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眉目与以诚极为相似。

  是以诚的哥哥以刚。

  以刚说:"哟,丫头,你也回来了?妈呢?"

  一路叫着,妈,妈,走进来,一叠声地问:"妈,我回来了。妈,上回你做的那糟面筋还有没有?有的话,再给我点儿,我老婆说好吃。"

  姐姐一腔子的怒气再捺不住,冲着以刚叫道:"你这个老婆迷,心眼子里就只装着老婆儿子热炕头,家里什么事儿你也不上心,亏得老爸还说你是长子,从小就偏向着你,养儿子有什么用?"

  以刚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说弄得愣住了,嘟嘟囔囔地反驳道:"丫头,我怎么得罪你了?你不也生的是儿子?你还别说,家里有什么事,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办罗!"

  以刚回头这才细看出母亲与妹妹脸上斑驳的泪痕,问道:"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姐姐道:"也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眼前就有一件烦难的事儿,大家都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母亲只不停地叹气,流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姐姐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以刚点起一支烟,沉吟一会儿,说:"要我说,也别跟以诚较劲废话,那孩子,从小死心眼,他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依我说,我们去找那个 沈家的孩子,这事儿还得从他身上下手。我们去找他,叫他走,滚得远远儿的。我想他也是读过书的人,总不会死七白咧地缠着以诚不放。"

  那天晚上,以诚很晚才回家。他居然忘记坐车,就那么一直走了回去。

  千越还没有睡,给他开的门。以诚笑着说:"我回来了越越,回来洗碗。"

  千越也笑起来,"真的,还给你留着哪。"

  以诚走进厨房一看,餐台与灶具都擦得甑亮,调味瓶都擦得光净如新,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角。

  以诚仿佛看见千越一寸一寸地擦着那台子,一点一点抹净小瓶上的油垢积尘,那埋在心里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千越看他愣着,靠在他身后,下巴磕在他肩上,轻笑着说:"难得勤快一回,也不赞扬一个?"

  以诚回头看着他,千越的笑容纯净,灯光里显得特别稚气,以诚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笑着说:"是,马兰花送给勤劳的好孩子。"

  千越笑起来,张开了双臂抱着以诚的肩,头挨过来,来来回回地晃着身子。

  以诚回手抱住他,有一腔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千越突然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是以诚,有句话我得告诉你。"

  以诚问:"什么?"

  千越说:"我爱你。"

  以诚突然地就湿了眼睛,口中用力地吞咽了几下,才说:"越越,人说傻人有傻福呢,那说的就是我。"

  千越攀着他的脖子,只是不松手,说:"傻子,记得把你的福气分一点给我。"

  以诚说:"没问题。都给你。"

  躺到床上的时候,以诚慢慢地把事情说给千越听,自己觉得每一个字,都是艰难出口,干涩地象从口中一个一个地扯出来一般。

  以诚说:"越越,家里,知道了。我跟他们,都说了。"

  千越说:"你一定挨了骂了。"

  以诚问:"你猜到了?"

  千越短促地笑了一声,"是啊,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哥,你进门都忘记换鞋了。"

  黑暗里,以诚呵呵地笑起来,"真的?"

  "真的。"千越说。

  过一会儿,千越说:"哥,有空,我们出外拍点儿照片吧, 除了小时候的,我们还没有合照呢。"

  以诚说:"好。这个周末就去。去你喜欢的东郊。"

  又过半天,以诚摸索着千越的手,摸到了,紧紧地握住,说,"越越,说好了的,咱们谁也不丢下谁。"

  千越想,以后的曰子,怕是不会太平了,那样,也好。提心吊胆的许多天,真走到这一步,退无可退,躲无可躲,索性,不躲也罢。

  那躲不过的,很快就来了。

  千越看着面前的男子那一张与以诚极为相似的面孔,还有姐姐,她的脸上,再也没有过年初见时的和善与亲切。

  千越起身想倒杯茶水,以刚说:"你也别张罗,弄个真象是跟以诚一块儿过曰子似的。我们也受不起你的茶,还是坐下来,把该说的说说清楚。"

  千越听着他的话,思绪飘得老远。想起小时候,冬天,研究院那古色古相的屋檐下挂着的尺许长的冰棱。看着晶莹剔透的,摸上去,刺骨的冷。

  以诚屈起手指在桌上用力扣了扣,拉回千越飘散的思路,"怎么说,沈千越。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咱们也别拐弯抹角的,一句话,你离开以诚,并且,从此不能再纠缠。这样,你好,他也好。我们一家子也好了。"

  千越说:"我,不会走的。"

  以刚笑起来,隐隐的怒气却藏在眼睛里,几乎要夺目而出。"那么你是要一辈子跟个男人混下去罗?"

  千越说:"是大哥,我们...不是混。我跟以诚,是认真的。我们,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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