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难。”
几个艺人中，方臻在列。但他没说话，安安静静听别人说。
说话的女艺人转向他，“这年头，干这行的男的可比女的吃香，方臻，你可要加把劲儿了。”
方臻不自然地笑了笑。
静姐宣召，他今天必须出现。
“方臻，上次我让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你想得怎么样？还是坚持原来的回答拒绝他们吗？”办公室内，静姐坐在办公桌一边，问道。
方臻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么？”静姐不是傻子，她暗中让人跟着方臻了解情况，但结果是方臻的生活一切正常。
“还是说你发现自己无法接受新身份，想退出？”如果不是外部原因，那只能是心理障碍了。方臻是新人，没有单子，现在退出也来得及；加之眼下静姐心情好，她坦诚，“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销毁你在这里的资料，外面的人不会知道这件事，你是自由身。”
“不，”方臻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想退出……他们真的不适合我，您能再给我找找么？”
搞半天，静姐还是不知道他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但方臻那鹌鹑样，好像别人说一句重话他就会少一斤r_ou_似的可怜，静姐也不好发作。“好吧，我再给你找找。”
“谢谢静姐。”
他一走，静姐就给莫一晨打电话，说了大致后，结尾道，“送佛送到西，既然你带方臻登了场，那现在你也帮帮他。花费什么的公司出。”
听到最后一句，莫一晨立马答应了，“好。”他现在的时间是属于沈天赐的，但后者忙于画室布置，他暂时乐得清闲。
方臻在停车场见到莫一晨时，后者穿戴像翩翩公子，与第一次见面时的不羁截然不同。但同样地，很吸引人。
有些人，站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更何况莫一晨身后还有一辆豪车当背景。
莫一晨朝他挥挥手，“今天你是VIP，我陪你去逛逛。”
方臻走近，“……这是你的车？”
莫一晨笑，“今天是。”车是从车行租来的，因是熟客，日租价格比较低。
“你今天穿的很好看。”方臻上车后，诚实赞美。
“谢谢。”莫一晨启动车子，教导他，“一旦和金主建立了关系，事事要以对方为先。我不能像空窗期那样随意穿着，无论身边有没有人，在外，都要顾及金主颜面。”所以他才租了名车，否则搭公交他也无所谓。
“……大家都在传……你的金主，真的是沈家那个沈天赐么？”方臻转头看他。
莫一晨但笑不语。
得到默认，方臻不再问下去。
因为是上班时间，百货公司里顾客不算多。
既然静姐说费用公司出，不去烧钱的地方说不过去。
“新亚百货”是本城头号高档百货公司。
莫一晨带方臻去剪了头发。后者曾经听说这店的店长手艺了得，今天亲身体验，方知发型能极大地改变人的气质。
莫一晨也很满意，笑道，“之前是只普通的鹌鹑，现在变成很帅的鹌鹑啦！”
在服饰店内，莫一晨挑了一堆衣服给方臻去试。
方臻肤色好，穿鲜色上衣配新发型有清新灵动之气，博得一众女店员的热情喝彩。
莫一晨赞赏地点头，“终于不是鹌鹑了。”
挑西装时，莫老师开始讲课，“若是只能够买一套西装，必定是藏蓝，而领带选红；这样看起来不会黑乎乎太死板，也不会过于随意不够百搭。但你肤色好，我们不能穿的橄榄绿和浅咖啡，在你身上应该都好看。去试试吧。”
得到“专属造型师”的指点，方臻在试衣间内的镜子里见到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自己。
他摸着身上西装外衣的料子，顿时觉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方臻。
他有样貌，有身材，x_ing格也不差。
方臻轻轻打开门，露出一条能看到外面的缝隙。莫一晨站着，身旁女店员正滔滔不绝地推销新款上衣，前者很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微笑，浑身散发优雅亲切的气息。
他就是以那个样子，虏获了像沈天赐那般超级富豪的注意力么？
自己和他的差别很大么？
无法掩饰，方臻内心既是羡慕，又不能不妒忌。
他进入这一行的目的，是想找到大靠山成就他的演艺事业。他连自尊都不得不放弃来当“公关”，难道就不能换来一次机会？
在七号会所派对上对他有意思的人，虽然有钱，却不够有钱。他需要像三少或者沈天赐那样的助力，否则，他的牺牲不值得。
13.
午后阳光又轻又软，照在身上暖暖。
莫一晨方臻坐在河畔咖啡店里，静静享受下午茶时刻。
“莫哥，今天谢谢你。”方臻外形已焕然一新，他放下茶杯，说到。
莫一晨微笑，不居功，“带你出来逛，是静姐的主意。她怕你自己一个人会钻牛角尖，所以让我帮忙开解。”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逼良为娼”固然还有，但更多是为了给纸上屏幕上的故事一个赚人热泪的理由。
“方臻，做这一行，你要好好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准备。若准备好了，就不要回头；若仍有犹豫，千万别涉足。”
“……”方臻微微低头。
他记起自己最后一部电视剧杀青时，两个工作人员在洗手间里的对话。
“那个方臻演得挺好的，尤其扮可怜那场戏，入木三分，说不定能红。”
“那可不一定。我听到小道消息，那个矮子配角有一个好‘干妈’，她交代剧组要大力宣传自己干儿子。”
“不是吧？那矮子长得不怎么样啊……虽然很搞笑，但要捧红他也太勉强了吧？”
“哎，别人有后台，有钱使得鬼推磨。”
“看来方臻没戏啦！”
方臻在隔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他生于一个普通家庭，好不容易说服父母让他考电影学院却落榜了。他揣着父母辛苦攒的钱来到大城市，报了一个电视台的艺员培训班。
他以为自己努力就会有回报。但回报的到来遥遥无期。眼看与他同期的演员陆陆续续走上了大银幕成了名，他不能想象自己如那些大器晚成的前辈，熬二三十年才等来机会。
人生太短，而现实又太残酷。他不得不选择捷径。
方臻说，“莫哥，我有难处。这条路，我会走下去的，不会回头。请你让静姐放心。”如今莫一晨搭上了沈天赐，他与超级富豪之流只隔着一个人，如此近的距离，他不能放弃。他需要莫一晨这块敲门砖，助他打开上流社会的门。
既然他扮可怜能入木三分，怎么都要充分发挥长处。
方臻苦笑，“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能不能……继续帮帮我？”
14.
莫一晨犹豫一阵，答应方臻。
既然后者选择这条路，他也希望他在这条路上走得顺些。
方臻与莫一晨弟弟以前的个x_ing很像：温吞、懵懂、未涉世。
当初他没能尽哥哥的责任，现在多半是移情作用。
高尔夫球场。
严初桥狠狠将球打飞至天边。
三少作远目状，吹了一声口哨，“可怜的球~”
自三少分析利弊后，严初桥反省自己所为，觉得确实有些鲁莽；本打算静观其变，但沈天赐慷慨解囊，以天价包下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且前科累累的小明星，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子衡是兴风作浪的好手，自他发现好友当狗血帝的潜力无限后便时不时在旁刺激他，一副看好戏的坏心肠：“初桥，你气什么呢？严格来说这又不关你的事。”
严初桥皱眉，以蛋糕为喻，“我虽不爱吃蛋糕，但不代表蛋糕附近有蟑螂我会置之不理。”在他看来，莫一晨就是专搞破坏的，无疑反动派。
三少听罢挑挑眉，心里已经笑哈哈。沈天赐与严初桥x_ing格迥异，但其实两人差不多——因在太过纯粹的环境中成长，人生没遇过波折，所以三观绝对化。两人的世界都非黑即白，没有半分灰。
正是这样的个x_ing，才有好戏看呢。三少又道，“或许那莫一晨有苦衷呢？”
候选狗血帝开口，“但凡能找到一份工作，日子不会过不下去。所谓‘苦衷’，不过是‘贪’而已。”说罢，用力挥杆，又一球飞了出去。
莫一晨消失两天后，回到本城就接到沈天赐兴高采烈的电话：画室已布置好，恭候大驾。
画室由一部分废置车间改建而成，类似loft，但面积更大。
车间外有棵巨大蔷薇，盛开淡粉花朵，是一片赤黄铁锈中软和的存在，令景致不至于斑驳萧索。
沈天赐笑笑，“我对这里一见钟情。”无声无息，角落中自有惊喜。
画室很大，另一面墙开了足足十二个几乎高至屋顶的大窗。“窗户之间的间隔设计得刚好，白天不同时间的光线会侧重从不同的窗户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