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 作者:杯中观海【完结】(85)

2020-05-15  作者|标签:杯中观海


  事实上,的确是很全的。
  从江倚槐正式拍摄的第一部 片子,到最新一部的连续剧,所有的DVD与蓝光一盘不落,按照年份排得整整齐齐。
  还有几本新旧不一的杂志,那里面有江倚槐过去数年里寥寥几次接受访谈的专栏,甚或用便签做了具体页码的标记与编年,那上面的字,全是出自陆月浓的手笔。最早时候的那本,因用了圆珠笔,字迹已有些褪色。依稀可见日期是2009年2月,恰是他们断了联系的第二年。
  电影票,那就更不用说了,陆月浓一场都不曾落下,不然怎会把孙兼风带成了江倚槐的影迷。
  陆月浓贴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摆,在舒爽的天气里,却有些湿了掌心,仿佛被看透的并非一个简简单单的箱子,而是他隐瞒深藏的什么秘密。
  江倚槐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火光,对向了陆月浓。那目光是陆月浓从未见过的,像戈矛,像剑刃,把无形的盾防破开一条细微的缝。
  陆月浓猝不及防地挪开视线,盯在江倚槐之外的地方,竭力让自己不露声色。
  江倚槐绕过他,走到临窗的地方,把窗帘拨开,稍暗的屋子里,日色流进来:“解释什么都好,只要是真话。”他转过身来,没有走近,也没有后退,声音就越过咫尺之距,清楚地向陆月浓传去。
  “你骗我也不是一两次了,但这一次,不要骗我,”江倚槐喉头滚动,低头扯了扯嘴角,再抬首时,方才眼中的复杂情绪都收拾起来,眼神平静如潭面,无风无雨无波,他用低沉且温柔的嗓音问,“好不好?”
  听来是服软、求饶,可明明是诱哄,仿若一张柔软的网,一点点收束,陆月浓便是一条在海水里悠游的鱼,被左右包围,紧紧缠缚。
  这话里的意味太多了,陆月浓呼吸一滞,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维持自己的姿态,扶了扶眼镜,以冷静的口吻道:“一盒东西而已,我骗你干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受害妄想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陆月浓希望江倚槐不要在这方面纠结,更不要抓住这一点不放,一味地往某个地方钻。
  他受不住。
  “小江,我们都冷静一点。”陆月浓深吸一口气,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你从来没有问过,那相对应的,我也从来没有遮掩过。我收藏了这么多,当然可以大大方方承认,我是很喜欢你的作品。”
  陆月浓把能承认的,都坦坦荡荡地认下了,明面上是给了一粒枣,实则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就好像在说:我喜欢你的作品,仅此而已。
  江倚槐怎会不知道陆月浓在把他往外推,可他不死心,偏要往里靠:“但你之前说过,‘就算不看’。”
  说的是露明山再见时,他们在山亭中的对话。陆月浓意识过来,见招拆招:“这是个假设,但事实怎样,我好像从来没说过。”
  摆弄文字是陆教授的专长,江倚槐好像天生讨不到好处。江倚槐有些遗憾地想:在这堆东西上,我就算再怎么挖空心思,估计也绕不出这骗子几句真话了。
  “行,”考量过后,江倚槐还是那个最善于认清现实的人,他放弃纠结,转而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留着那件衣服?”
  话题陡转,陆月浓没能理解,不禁有些疑惑:“什么衣服?”
  江倚槐提醒他:“同学聚会那天,你穿的那件。”
  陆月浓认真回想,没注意到有何不妥,而后谨慎地问:“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吗?那天王治宇跟我说要穿得年轻一点,就在旧物里随便拿了一件。”
  江倚槐要的显然不是这样的回答:“那你还记不记得,这件衣服,我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他顿了顿,又说:“感谢唐跞之前在饭桌上的话,不然我也只是眼熟,不至于这么快想起来。”
  陆月浓一怔。
  “如果我记的没错,那件字母T总共也就两件,”江倚槐终于朝陆月浓靠近了,他一步步走过来,缓慢而稳重,“我先买走了它,第二天问起蒋丽,说剩下的那件怎么样了。”
  “她当时小声和我说,有人要了,我问是谁,她不说。”
  “我那时候还奇怪,心想光明正大买走就好,为什么还匿名呢?”
  江倚槐走到离陆月浓半个身位的距离,不再往前了,他看向陆月浓,换上一个足够恰当的称呼:“陆哥,你能不能再解释一下?”
  陆月浓猛然记起了那件衣服的来历,与此同时,再度对上了江倚槐注视着他的视线,没由来的温柔,还带着几分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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