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人穷辈分高。
谢思温虽先行,却并未与两人有太多的距离,眯眼往去,还能看到远处交叠的人影,逆光而行。
在他看不清的地方,成钰已经苍白了脸,额头的汗水止不住地留,就算如此,他也不肯停下脚步,双臂环着陈清酒的胳膊,紧拽住他的衣袖。
“若实在撑不住,换他出来吧……”
“我不。”他咬着牙,看了陈清酒一眼,虚弱笑道:“只要能与酒酒待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陈清酒往远处看了看,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扶着成钰坐在树下纳凉,“此地灵脉稀薄,你又苏醒数日,为了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不要命?儿茶,你若真要如此,回了柜山,我便加固你身上的封印。”
成钰迅速抓住他的手,却无半点紧张,刮着他鼻子笑道:“你现在就欺我没办法……”
他顿了顿,手指指腹在陈清酒掌心里打转,眼神溜进他衣袖中,又讨好道:“酒酒,你能不能先吹一曲子给我宁神。”
掌心的酥麻之意传来,那人的手指还在里面打转,陈清酒反手将他一折,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玉笛,薄唇轻凑。
成钰立刻竖耳倾听,只是陈清酒一曲未罢,他便先抬手夺下那支笛子,把玩片刻,掐着语气道:“兄长,你这宝贵笛子是谁送的?”
陈清酒颔首低眉,成钰显而易见地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挑衅……
“前面客栈休息,我马上走。”
问也不许问,小气鬼。
成钰撇嘴,起身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这两人几次歇脚,谢思温也见惯不怪,虽说柜山是个‘秃头山’,可沿路风景却能入眼。
休息两日,打点好一切,今日用过饭,谢思温便同陈清酒坐在楼下,成钰则上了楼收拾东西。
下楼时,成钰将玉笛给他带上了。
其实三人都是两袖清风,就连陈清酒那宝贵玉笛也是因为被之前那人揉捏了几天,今日才由成钰交还。
先前那人有个坏毛病,睡觉喜欢咬东西,陈清酒晚上没多少睡意,身边人一个动静,就能惊醒,几夜被人咬的烦了,他便吸取经验教训,趁人睡熟时,顺手就将笛子塞在那人牙齿间,反正第二日也发现不了。
咬什么不是咬了?
谢思温又吃了口热气腾腾的茶,这才将钱结了,同两人上路。
三人前脚刚踏出客栈门,身后一行人便也鬼鬼祟祟的跟上,直到出了城。
林子里,寂静无声。
数辆马车原地不动,为首的车夫掀开了帘子,只见一名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下,那车夫颔首,有些紧张道:“老爷,人不见了。”
中年男子眉头皱起,忽而叹息:“罢了,一切皆缘,我们强求不得。”
说完,他便转身掀帘欲走,正在此时,成钰从暗处现身,笑问道:“不知阁下跟踪我等一路,所谓何事?”
中年人动作一顿,回头只见那三人站在远处,而先前问话的人虽不掩笑意,却十分警惕。
他并未看向成钰,而是望向了成钰身后的人。
只见那中年人俯身一拜,目光却丝毫不离陈清酒,眉宇间竟带着些近乡情怯的惶恐之意,颤声道:“敢问先生是否姓颜?”推荐本书
成钰挑了挑眉,先对此人明目张胆的无视表示不爽,而后又皱着眉头想:套近乎也得聪明点,这里谁姓颜了?
他没有答话,身后的陈清酒却是薄唇掀动,“你是何人?”
中年人道:“在下姓柳,名青,字逢春。”
“我姓柳名岸,字别枝。”
一个清润的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记忆中的那个人依旧带着温和似玉的笑。
陈清酒问道:“柳……别枝是你什么人?”
“那是先祖。”柳青道:“我辈蒙祖上荫庇,自先祖至今已有三十六代人,先祖离世前曾留有画像一幅,并教诲一条,世世流传,若后辈有缘得见画中人便需归还一物,敢问那人可是先生?”
成钰回头看着他,便见陈清酒抿着唇,微微颔首。
柳青回头,后面马车上接着下来一白衣男子,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衣衫若雪,气质温雅,手捧着木盒。
见陈清酒看着他,柳青引荐道:“这是犬子柳生。”
“柳生。”陈清酒默念那名字,神色茫然,许久才艰涩道:“他与柳……别枝相貌颇为相似。”
柳青略微一愣,随后坦然笑道:“那是犬子荣幸。”
他接过那木盒,走至陈清酒面前,恭敬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