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体在真嗣手中瘫软下去,像一条雪白的抹布。
真嗣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真嗣既没听见美里隐忍的哭声,也没发现自己脸上早已泪水纵横。
第二天,美里把真嗣送回医院复查。经过一个晚上,真嗣又表现得如正常人般,谈笑间看不见丝毫疯狂的苗头。在主治医师问起他是否有异常举动的时候,美里犹豫了一瞬,摇头。
“不,没有。他表现得很好。”
若让他留在医院,不知他又要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之前,美里来看望他,他正接受电击治疗。美里等他治疗结束,被推出来的时候,看着浑身还在颤抖个不停的又瘦又苍白的青年,美里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扭过头去。
虽然明知道那是正规的治疗,可心底还是抵触着,固执地认为那是对真嗣的伤害。一旦投入过多感情,就连理智的判断都受到影响。美里心中十分清醒,感情却不受控制。
真嗣在和之前照顾他的护士聊天,那开朗而善于言谈的样子仿佛变了个人。美里偷偷凑近了一些,听着两人的对话——真嗣在打听薰的事。
“啊,那个白发的很帅的人是吗!嗯,他来看望过你,却什么花也没带,我当时还很惊讶来着呢!”
“他没说什么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唔……他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一直在微笑。他是很久之前来的了……”
“大概多久前?”
“你醒来前三个星期左右吧……先生?”
真嗣的身体晃了一晃,在他瘫倒在地之前,美里冲上去接住了他。护士也连忙帮忙扶着他坐下了。他捂着眼,嘴里喃喃着说“我究竟睡了多久”。那声音满怀恨意,颤抖着从声带中蹦出。美里无从得知他此时的想法,只能轻拍着他的后背,却安抚不了紧绷的身体丝毫。
看他状态不够好,主治医师也上来了。他却推开了医生的手,抬起头笑得勉强:“抱歉,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
我有过呼吸的病史的,您应该知道。他补充到。
美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做戏,等医生交待完毕,药也取了,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忽然叫住美里:“美里小姐,谢谢你刚才帮我掩饰。”
美里不忍心看他,只是以掏钥匙作伪装:“没什么,我不想看你受苦。而且,昨晚的事,我不允许第二次发生,你明白吗,真嗣?”
说完,她回头以锐利的目光望向青年。真嗣却波澜不惊地笑着点头应允:“嗯,我答应你,我不会再伤害他人了。”
可他的话不能让美里放下心来。他已经休学了,自己还有工作,没法盯着他,可又没有能放心托付的人——美里并不想把真嗣送回源堂那儿。源堂愿不愿接受他,倒是另一个问题了。
真嗣提出要回自己的公寓,美里不信任地望向他,他解释说,得先收拾了东西才能搬过去和她住。美里同意了。时隔很久之后来到真嗣的住处,还是美里印象中的冷清样子,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真嗣唯一的娱乐,一直是那几个彩色的魔方。魔方也成为了这沉闷色调的房间里唯一的色彩。
真嗣原本就是不善言谈的性格,但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话也越来越少。有几次,美里去大学里看他,从门口望见他坐在专业教室里,一声不吭地摆弄着手里的魔方,和周围格格不入。美里和他谈过几次交友的问题,他淡然应下,行动却毫无改变。美里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
他很快就收拾好东西,提着很小的行李箱、背着个挎包出来了。在车上,他从挎包里掏出一叠信来,说:“这是渚这些年给我寄的信。这么多VIP票,全被我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