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家教·初雨岚]茶垢 作者:隼形目巢穴【完结】(80)

　　他这么想着，若是见不到自己的话，G会否伤心寂寞，会否颠覆一下惯有的光景，从那幽僻之地抽身出来找他呢。
　　他就像是奢望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一样，烦躁地待过了这几天。
　　当他的耐性与思念都耗尽，还是没有等来他想见的人。
　　他终于不想再执拗了，与其这么浪费时间，还不如亲手结束这一段苦楚的相思。于是乎，他便久违地踏上那个熟悉的院落，怀着兴奋与不安，拉开那扇薄薄的纸门。
　　然而见在眼底的，不是他魂牵梦绕的景致。
　　空落落整洁的一间房室，干净得如同一尘不染，从未沾染人的气息。
　　那或许只是打扫过后出现的极为普通的画面，却在那个瞬间撕裂他已经近乎破碎的底线。他杵在门前，深垂头，连有人靠近都不察觉。侍女知道他来是找谁，便告知他G与Giotto一同出去了。
　　一个理所当然的、毫无震撼力的消息，却能把他心内最后一点火星轻轻捏灭。
　　他没有去等二人回来，而是顶着突然落起的大雪，拒绝了递来的纸伞，匆匆离去。
　　等到G回来的时候，院里仍留有一行淡淡的脚印。G认得出，那不是茶庄女儿家娇小的脚。
　　G没有去问到底有谁来过。
　　答案已尽在心中。
　　很快便要迎来这一年的最后一夜。
　　被冠以团圆与美好的那个夜晚，能否经得住这场风雪的涕零。
　　那二人在这场冬雪之中，是愈行愈远，擦肩而过；还是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灿烂、最热闹的除夕之夜，是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度过的。圣诞的灯饰还未拆下，就等着这几日过后将要来临的隆重夜晚。岛上的居民并不介意有否不应节，都把自家最漂亮得体的衣裳穿出来，忘掉日常生活工作的一切烦恼，走到街上载歌载舞，或饮醉或撒泼的，在今夜都能够得以谅解。他最难忘的除夕，是他在意大利度过的第一个除夕。本以为会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什么的，但事实上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而是被那个顽劣的首领兼友人整蛊得东歪西倒，被盛绽在整个夜空的璀璨烟火撼动得无法言语。
　　那一年的除夕，西西里岛罕见地下了小雪。星星点点的雪花在火光的辉映下，若是落下了一场凄迷的磷火栉雨，大家欢呼着，拥舞着，在这片寒冷而湿润的华丽之中疯狂得忘我。Giotto早就兴奋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的身边就剩下G。他们二人在熙攘的人流中有点跌跌碰碰站不稳，但在焰火炸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焰火在他的眼球里绽放出一轮又一轮的高潮，他与G的手臂始终紧贴着，在这片冬季的低温之中，唯有那一部分的皮肤最为暖热。
　　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堕入情网的。但至少在那一年的除夕，爱恋已经生根发芽了吧。
　　吞吐着寒息，瞭望这片宁静漆黑的天穹，过去的辉煌恍惚黄粱一梦，如今梦醒，冬夜依旧彻骨，形影依旧只单。踏着松软的新雪，他正朝某个方向徐徐前行。此时已为午夜，究竟过了子时没有他并不在意。这儿的人民并不在乎倒数，不会像外国人那样热烈地庆祝新年到来的第一秒钟。这里的人民习惯于在新年的第一天穿着传统雍华的服装，到神社里祈求新的一年的佳运。
　　他到过茶庄，从孤院的围墙那儿爬进去。怕惊扰到睡着了的人，所以他一步一步都轻如做贼。他其实还没做好面对G的准备，这一次来只是想偷偷地看一下对方，可以的话还希望够能在对方的耳边细述一下自己的苦思。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他只是想把心中的话说出来而已。可惜，最后还是未果。G没有在房间里。
　　他没有一点头绪。G对此地依然不熟，而且也极少出门，这么冷的夜晚能到哪里去呢。他即便不安，但也无从下手寻找，只能在茶庄周边随意逛逛，希望G不要走得太远。
　　雪下了整整一天，到了夜晚才息止下来。走在雪地上很是费劲，还没走多久，他便已觉累。正当灰心无措之际，杳杳袅袅地从前方幽深处飘来一缕芳香。那份芬芳并不属于这个古老悠久的东方。那其中利用了多种令人迷醉的香料来装点有害健康的尼古丁，甜蜜与毒物的激撞之下，凝造出一种独特的味道，在他的脑海中印下过痕迹，便难以相忘了。
　　他的心忽然想被扎了一下那样。提起沉重的步子，他便亟不可待地朝那香气的源泉走去。
　　他仍记得，初到意大利的那天——他被灼热的子弹擦颊而过，被迷幻的烟草引去秘境，被静谧的烈炎结下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