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家教·初雨岚]茶垢 作者:隼形目巢穴【完结】(61)

　　没得个人来问，他便快快赶到小院中，轻声在门前问来G是否还醒着。里头黑漆漆一片，没有一点动静。他小心地开门来，低唤了一阵，仍是没有反应。去了哪儿呢？合上门来，正疑惑中，眼中捕捉到一抹深红，藏在树影草莽，单薄之躯，伴池边嶙石，波映白肌红痕，秀致如许，若走入画境。他挽了笑意，悄声贴近，脱去身上外衣，为那瑟瑟发抖的人披上。
　　“小心着凉。”柔声道着，他在G身边坐下，同受这如水凉夜，共赏月投人间，银粉纤尘，杳杳渺远。共聚而无话，只默看秋月，静听虫鸣，相伴相随，此情此景，犹感怀念。
　　“记得以前，我们不也经常在半夜的时候，在那间破烂小楼的顶楼，像现在这样，什么话都不说。”
　　“……好像是啊。”轻轻按着雨月的外衣，G渐渐抿出一个浅淡笑意。忆起旧日时光，总觉美好难忘。
　　“那时候的我还什么都不懂啊……”不禁搔搔脑袋，嘲笑起以往的幼稚与天真。原来他早已寻到命定之人，却还懵然不知，拐了许多冤枉路。如今望来，佳人在旁，偎依如鸟儿温驯可爱，艳美如狐狸艳美惑人。
　　不觉间，望身旁那半侧芳容，已怦然心动。凑近身来，暧情弥漫，想要伸手捧来娇容，一亲芳泽，驱散夜寒。却在指腹碰到那柔软肌肤时，被对方的一声吃痛吓得收回。
　　“咝……”
　　“G你怎么了？”
　　他焦急问来，探身前去想要看清楚G的脸，可对方竟挡开他，别过去的半边面上，藏有晦暗的阴霾。
　　“让我看一下吧。”忧忡而长道，他柔柔牵过G的手，只觉那只手冷如冰霜，僵如石块。“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没什么。”G沉吟回答，更把手缩回去。他才不依，硬要拉回那冻僵的手，揣在自己双掌中，为它不住地哈着热气，来回搓热。G默默看着心痛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好不容易，那双冰冷的手终于稍微热了起来，他这才稍稍放心，朝G温柔地笑了。
　　“……”那个笑容携着的温度，融化了G心中的某块坚如顽石的地方。那张被红发掩住半边的脸似乎有了一点的触动，见有机可乘，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撩开对方半侧挡面的发丝，向后掖在G的耳后。展在面前的那一张容貌，令他倾时大惊。
　　“你的脸……！”
　　好端端半边光滑无暇的脸颊，红肿了大片，甚至还可依稀辨出手指用力甩在上面而留下的凶残印痕。
　　“连嘴角也破了……”紧闭的嘴角擦着药膏，他怜惜地抚过那儿，痛楚仿佛自指尖渗入血脉，一直延伸到心脏最深。“还痛吗？”他柔声问，“是谁做的？”
　　G垂下眼睑，提手覆上他的手背。
　　“算了，你别去追究。”
　　淡然若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一张凄艳之容，一把愀然之声。他即便心有不忿，想为其夺回公道，但亦知道G不在乎这些。他面前的这团烈炎，冰冷若寒霜将落。他只能沉默，唯有不懈地向对方送去温暖，才能一直遏止那些仿佛对方慢慢变得透明的错觉。都怪他，无能让G脱离这个风花之地，才会让G无辜遭受到这种对待。不过，即使不去过问，他也大概能猜到G面上掌印为谁所赐。
　　都是他的错啊。心想着要如何安慰G时，一阵绵软的触感向他胸怀投来。
　　“好冷。“G喃喃细语。他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抱好怀里伊人，掩住心中窃喜。相伴皎月明池，细听花声草语，看波光粼粼，浮银跃金，群鱼嬉戏。睁一双荧红眸子，静看欢悦鱼儿，追逐环绕，好不快活。而那红眸渐渐深邃，脑中思掂为何，无人可知。
　　“那天……”G忽然幽幽道来，“从祭典捞回来的两尾小鱼，果然是一雌一雄呢。”他一怔然，随着那话，寻去水里踪迹。隐石暗影，水草悠游，有快速闪烁之形如流星飞逝，一瞬即过，疑如闪电。又停息来，安详相顾，宛似墨画。
　　“现在的小鱼越来越多了……那样的，繁衍不息，生生不绝……”
　　世上最理所当然的传承之道，听在耳中，竟会是悲戚生哀，难述其愁。
　　“别说了，G。别说了……”
　　他只得揽紧对方，不让G去看池中繁茂之景。
　　他明白的，二人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他们不会有延续，不会留有血脉。
　　被世人憎恶，受伦理唾骂。
　　可他依然不愿放开对方。
　　月色苍莽无垠，二人相偎相许，一夜无言。
　　只愿此刻成久远，你我永世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