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王东旭深浓的眸光都径直落在王源身上，直到他走到了跟前，一双大手搭上王源的肩膀，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
他浓眉皱着，一把烟嗓儿粗粝地问道：“都伤着哪儿了？”
王源呆愣地眨了下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讷讷地开口喊对方：“叔叔......”
王东旭眉头皱得更深，冻得通红的鼻子吸了吸，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问你话呢，伤着哪儿了？”
王源这才回了点神，赶紧摇头道：“没受伤。”
“没受伤个屁，”王东旭刚生了几道皱纹的脸上满是冷肃的神色，紧绷的唇线动了动，“我听悠扬说，那杂种的刀都抵你肚子上了。”
王源眼睫微微抖动，对方冷得像把寒刀的话语听在他耳朵里，竟让他眼前迅速积起了大片的雾气。
他喉头一哽，沙哑着嗓音道：“叔叔，我真没受伤......”
王东旭按在王源肩上的手使了点劲儿，眸光一阵颤动，叹了口气道：“这回若不是我拦着俊凯回来——”
“爸，”王俊凯低声打断了，“真的没事，王源他就是下巴上有点擦伤，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王东旭抬起眸，深深望了儿子一眼，见对方确实一脸沉静，冷冽的神色方才缓了缓。
王俊凯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不过你怎么过来了，今天周一，你不上班吗？”
王东旭闻言便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眼神飘忽地解释道：“最近事务所没什么事，上午去了趟办公室把工作布置好，就请了两天地假过来看看......”
表面上说得轻描淡写，可眼下见他穿着正装皮鞋，夹着公文包站在楼下的模样，便知道对方是从事务所出来，歇一下都来不及，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C城。
只见王东旭又迟疑了几秒，将手伸回大衣的兜里摸了几下，掏出一只透明的塑料袋子，袋子里装了一只已经放凉的糍粑。
他将糍粑塞到王源手里，浓黑的眉梢有些温柔地弯下来，不大自然地低笑道：“你曲阿姨昨晚给你准备了一大包吃的，我早上出门急忘了拿，到了车站才想起来。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只记着你小时候喜欢吃这个......就顺手买了一个，不过是有点凉了......”
王源微微敛目，看着手里头还留着对方体温的软软白白的糍粑，感觉有许多的话要与面前的人说，可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眼前的场景似乎与十几年前依稀重叠，一样笑着的人，一样温柔的话，一样软的糍粑。只是那只将糍粑塞给他的手，已经苍老了许多。
而那个记得他喜欢吃糍粑的人，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真的喊对方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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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送王源回了寝室后，父子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茶馆。王东旭点了根烟，放到嘴边浅浅吸了一口，在口中闷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来，蹙着眉问道：“警局那边立案了吗？”
“他们正在立案......”王俊凯拇指轻轻摩擦着瓷杯的杯沿，脸色微沉，“爸，我今早接到了警方电话，有证据说昨天那个人不是第一次作案，身上可能还背了几条人命......”
王东旭眸光一凛，将烟嘴从口中拿出来：“证据确凿了吗？”
“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还在收集证据。下个月就要开庭了，他们就是打电话来问王源，是否自愿出庭指控......”王俊凯话锋稍顿，有些迟疑道，“其实按照王源目前的状况，他没有义务出庭作证，我们也只是在协助警方调查。”
“你的意思是......”王东旭眯了眯眼睛。
“爸，”王俊凯抬起头，连续两晚睡了四个小时不到，他眼球上绕了几道淡淡的血丝，中间漆黑的瞳仁在微微颤动，有些艰涩道，“假如那个人杀人的罪名不成立，法院没有判他重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