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 作者:竹荪虾滑【完结】(144)

2020-01-01  作者|标签:竹荪虾滑


  谢靖说,“只是如此吗?”
  周斟默默撇开了脸。
  话说这僭越的罪名,可大可小。昔时有权宦在皇帝上朝时,站在御座旁边,百官伏拜也不避让,和皇帝一起受礼。还有人奉旨代祭,却大摇大摆,独行御道。
  这种忘乎所以行径,在守礼的人看来,自然是罪不可赦,可要是皇帝不在意,旁人也奈何不得。
  所以说谢靖“架子大”,无非就是,“宫中也是你想睡就能睡下的地方么”?在内廷来去自如,任性托大,虽然说出来好像一座山压下来,却比周斟没说出来的,要好得多。
  谢靖自然也猜到了,左右不过两个字,
  “佞幸。”
  这两个字,周斟说不出口,他主持学政多年,又是谢靖的同科好友,没人比他更懂得,这个词对一个读书人,杀伤力有多大。
  尤其是谢靖这样一个才华、见识、眼界和胆量一样都不缺的人,一旦扣上这个帽子,就等于把他的所有优点和努力,全都一笔勾销。
  不仅如此,还要进行人格上的侮蔑,不走正道,以谄谀见宠于上,巧言令色,以色侍人,要多低级,就有多低级。古往今来的读书人,对这个词都是深恶痛绝。
  再者,皇帝是不会错的,错的只是佞臣,史家笔法里,自然要被重重记上一笔,这身后名也不会光彩。千百年后,还要被人拿来说笑叱骂。
  周斟知道,问题很严重,可他堵不住别人的嘴。再说谢靖一日三餐去宫里报到,他就是有心替他开脱,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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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知……”
  谢靖起了个头,却不知从而说起。
  他定了心意,自然不会悔改。可是心里,渐渐觉出对亲近之人,都要有个交代。
  这样惊世骇俗的情意,说出来就是罪名,他犯了罪,亲友问起,不能装作无辜。
  是以何烨问时,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隐瞒的意思。
  失望是自然,若要疏远,甚至绝交,也不是想不到。哪个清白之身,愿意和罪人有牵扯?
  如今何烨对他,想必是失望之极,徐程若还在,恐怕也要气得死去活来。当初他们对他期望有多深厚,如今就有多沉痛。
  徐程他们,都把谢靖当做救世之人来栽培,极力把个人手中资源倾向于他,为这个南方来的微末小卒铺路。指望着他去强行挽住,这艘江河日下的大船。
  起初他也做到了。
  可往后,他说的每一句话,定的每一件事,乃至每一个决断,每一道旨意,都会被有心人解读出别的意思。
  佞幸,媚上邀宠,无德无能。
  从此青云断送,壮志难酬。恐怕很大概率,还会留下一个骂名。
  如今周斟说起,他心里忽然就多了些话。
  早几年,周斟是唯一一个孜孜不倦、劝他成家的人。
  先时他都不为所动,自以为命里无着,索性再不去想。虽说是孑然一身,却也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一番事业。
  可现在……
  他确实知道了,周斟说的、“家”里有人等着自己,那种绵长牵挂的滋味。
  只是这个对象,不会叫周斟满意。
  他才起了一点想要交流分享的心思,一转进现实,立刻变得灰头土脸。
  周斟看似任诞不羁,却在心中一片赤诚,他和皇帝的事若是坐实了,恐怕当下就要绝交。若是他问,谢靖自然不会瞒,可要是他不问,谢靖也不想提。
  周斟见他,期期艾艾,也不做追问,便说礼部衙门还有事,脚底抹油跑了。
  倒省得谢靖心中纠结,却也免不了苦笑一声。
  前几天皇帝问到何烨,谢靖把话岔过去了,反问皇帝为何搬到偏殿的事。皇帝不会说谎,当下便红了脸,微微噘着嘴,在灯下的侧影,十分可爱。
  谢靖假意催促,实是想多看一会儿,皇帝那副模样。
  皇帝便又瞪了他一眼。
  他现在约莫确定,这事肯定和自己有关,至于究竟如何,等到皇帝想说了,自然会告诉自己。
  与周斟分开之后,他便信步往文华殿去。如今皇帝身体大好了,觉得办公要有个正经的样子,于是依旧回到文华殿中来。
  见他来了,皇帝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让他情不自禁,回味起昨夜东殿的情形。
  说来也是颇有意思,皇帝在外边,总是拘谨得很,偏偏有些时候,胆子挺大,抓着他就不撒手。
  恐怕皇帝也是和他想到了一回事,不然为何就是被他这么看着,小脸就越来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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