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作者:藕香食肆【完结】(691)

2020-01-01  作者|标签:藕香食肆


  夫夫相处二十年,彼此身体上熟悉得都似左手摸右手,皇帝喜欢这么要流氓,衣飞石也习惯了,他挨在谢茂身边,纾解后的身体带着情绪也平缓了许多,说:“臣多想家中子弟个个聪慧本事。臣也明白,世人终是顽愚者多。求不得聪慧本事,只求本分安然……”
  “何谓本分?”谢茂不以为然。
  “文死谏,武死战,耕者忠于地,渔者忠于水,守心不妄动,便是本分。”衣飞石答道。
  皇帝当然最喜欢衣飞石描绘中的“本分人”,可耕者、渔者若非囿于自身能力所限,只怕早就奔看仕途财路去了,只会忠于权,忠于钱:“你这是顽话。世上再没有这样的人。种地的想做地主,当了地主还想当官,当了官就想当大官。你还记得二十年前么?朕还在信王府时,被先帝圈在府中——看着你家被欺负,朕就想当皇帝。”
  “陛下说的也是顽话!您岂可将自己与臣家中不贤不肖之人相比?”衣飞石不乐意了。
  “朕只是想让你想想从前。咱们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个个都想欺负咱们……”谢茂伸手抱住他,腿也骑了上去,心痒难耐之处压在衣飞石胯下,“如今轮到咱们欺负人了,你还把自己弄得处处都不痛快,这日子就没过对。”
  衣飞石觉得自己和皇帝没法儿沟通了,这和欺负被欺负有关系吗?
  家中子弟不肖,神仙都没辙!
  皇帝搂着他磨蹭,他也被皇帝缠得火气全无,学着皇帝的模样将手伸进御常服底下,摸着熟悉的火热硬杵,回来得仓促未及清洗,便解了皇帝下裳,埋头含住。
  谢茂也是想了他月余,叫他摸一摸就受不了,胯下猛然被熟悉的口腔裏住,禁不住笑:“你就这毛病,一言不和就咬人!”
  衣飞石只管埋头在皇帝怀中,守着眼前的亲密爱物,什么都不愿多想。
  他押了衣长安回京,直接就送回了长公主府。
  衣长安见了衣尚予就流泪认罪,说自己知错了。衣飞石说他的罪状,他咬死不肯认,只说一时狂妄,起了夺嫡之念。至于弒君,那是万万不敢,火药只能听个响,毒药只能叫人中风不起,他可没想杀皇帝……
  衣尚予了解自己的二儿子。衣飞石能对外人使诈用计,绝不可能诬陷自家子弟。
  衣飞石说衣长安以弒君之罪自污,用以牵扯襄国公府、镇国公府下水报复,衣尚予信了。衣飞石说衣长安先安排妾室褚氏上京告状,后杀褚氏灭口,衣尚予也信了。
  无论衣飞石说什么,衣尚予都相信。
  衣长安却不服气,抱着衣尚予的大腿哭死去的父亲,哭得衣飞石都虎目含泪。
  ——衣尚予却丝毫不为所动。
  衣飞石亲眼看着父亲一享劈在侄儿头顶,没有直接劈死,留着一条命苟活着,却永远不能再睁开眼,不能说话,不能动作,就似一具活看的死尸。
  这且不算,衣尚予吩咐下人:“照顾半年。此后不必再给伙食。”
  半年之后,衣长安就会在记忆中属于他的镇国公府的一团富贵锦绣中,被活活饿死。
  衣尚予一生中只爱过长子、次子,琥珀降生之时,他对马氏心生厌恶,连带着三子、幺子也受了连累,很少被他看顾。周氏卖国祸家,累死了他最心爱的长子,他就对安宁兄弟也不大爱见。
  如今家中几个后辈,他唯一最爱的只剩下衣飞石。
  最让衣尚予遗憾的是,他小石头的心已不在家中了,去了宫中,去了皇帝身边。
  衣飞石是带着衣家平稳交出西北兵权的功臣,尽管他也将衣家带入了另一个涉及储位之争的深渊,衣尚予却依然将他视为衣家的下一住家主。就此时而言,衣飞石等同于衣家,衣家也等同于衣飞石。衣长安如此疯狂地痛恨着衣飞石,衣尚予就不会容许他再活下去。
  何况,衣长安还确确实实地为了报复衣飞石,不惜将衣家一同毀灭。
  长子长孙贵重在于家族传承,而非血脉。如今衣长安想要掘了衣家的根,衣尚予哪里还容得下他?为祸家族的血脉,有不如无。
  衣长安总以为京中的祖父能够庇护自己,却想不到衣尚予杀他毫不动情。
  回了一趟家,就把侄儿送上了黄泉路一一衣长安此时虽没死透,也与死无异了。
  衣飞石的心情不可能好得起来。
  皇帝安慰他就和他瞎扯,还扯不到点子上,衣飞石也实在没心情和皇帝一句一句分辨。他喜欢和皇帝亲热,腻在皇帝火热的怀里,就只剩下直入云端的欢愉,什么憾事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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