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同人）【伏八】love poem 恋爱长诗 作者:白云诗【完结】(3)

　　羞耻。开心。得意。
　　他很高兴有人这样欣赏自己。又觉得对方这样冒名顶替开博客真是很失礼，尤其用的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名字“MISAKI”。
　　当然傻逼如他，一点也不考虑留下名字的就是他自己。
　　他想假装若无其事，但若无其事行不通。那个冒名顶替的博主每天都像吃了春药一样360度无死角拍他的涂鸦，还配上其他精美的插画。
　　他真的很会拍。八田不喜欢或者不满意的句子都被他用焦点模糊掉，剩下的都是他最心爱的诗句。
　　这种琴瑟共鸣的心情让他坐立难安。他试过在那堵墙后等这个偷拍狂出现，但是没有一次遇上。
　　最后他决定花一整天的时间来蹲点这个色情的拍摄者。对方真的很色情，总能把他无瑕的诗句拍出暧昧的情境。
　　所有透明无色的句子都因为他的镜头变得充满色彩和感情。 八田擦掉了墙上所有涂鸦，在空白的墙根下等了整整一天。直到黄昏。
　　“——这个世界的夕阳，全是我欲望的眼睛所流露的光。
　　——一定有孤独的爱人，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迷乱。 ——他在等待我的到来。” 摄影师终于在黄昏时分姗姗来迟。
　　八田不想承认自己在等他的过程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对方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用似笑非笑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最后的余晖透过他的镜框，在他眼中炽烈地燃烧着。 那一瞬间，八田觉得这个与自己天差地别的摄影师，在某些地方是那么地相似。
　　“是你拍我的诗？”他站起来，有点局促地问。大概因为夕阳的暴晒，他觉得自己脸有点红，有点热。
　　伏见笑笑地看着他，点点头。
　　“你为什么今天不写呢？”他问。
　　“我在等你。” 八田毫不掩饰，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们像互相出千又互相抓包的赌徒，互相露出惭愧又心照不宣的笑。
　　——诗人说，人会因为彼此相似而彼此相爱。
　　你是否也是如此相信？
　　伏见慢慢地蹲身下去，以一个狩猎的姿态，向他眼前娇小的诗人，虔诚地举起相机。
　　“那现在写吧。” “我的MISAKI。”
　　他叫得那么狎昵，那么顺其自然，八田甚至来不及恼怒或者抗议，他只能继续自己的脸红，把头别向夕阳。
　　“别叫我MISAKI。” “嗯，嗯。”
　　伏见的声音漫不经心，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满心全是想要将对方装入镜头的饥渴，像是久旱逢雨的狂喜。
　　涂鸦诗人在他的镜头里，踢了踢脚下的石头，然后熟稔地开始墙上的写作。 他写了他第一次看到的那首诗。
　　这个世界的夕阳，全是我欲望的眼睛所流露的光。 定有孤独的爱人，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迷乱。
　　他在等待我的到来。
　　而我终将前往。
　　即便我的人生将被这暴烈的夕阳烧灼殆尽。
　　八田背对着他，肆无忌惮地写下这样的诗句。用白色的粉笔在墙上抹上纯洁的涂鸦。
　　他写的那么从容，就像初夜的名妓对着一掷千金的嫖客在展示自己的身体，既傲慢又温驯。傲慢是发自内心，温驯则发自性情。 如此赤裸而美艳，带着孩子一样的纯真的无忌。 他回过头，在处女的血似的夕阳中，对着伏见灿然大笑。
　　这不可能是恋爱。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对方只是个男人。是个涂鸦诗人。
　　但这种炽热的、宛如恋爱的心情，却是无法抗拒和否定的。 他觉得他真正的人生一定是从此刻开始。
　　tbc.
　　第二章 Chapter 2 “MISAKI”
　　说来好笑，伏见以为能写下如此赤裸热情诗句的八田，一定泡过很多妹子。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他的小诗人是个童贞少年。
　　童贞少年从伏见的背后探过头，看到他的摄影师在看一整本画册的裸女。 “好恶心，MISAKI，你的鼻血弄脏我衣服了。”
　　“——你在看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啧。” 只是普通的人像构图画册用得着这样吗？ 伏见冷漠地擦掉衣服上的鼻血，冷漠地脱掉衣服，冷漠地把他因为出血而摇摇欲坠的小诗人拎起来，放在床上。 “你要干嘛？！！” “洗衣服。” 伏见冷漠地回答。然后在洗衣房笑成了傻逼。 就像那些情窦初开而写小说的少女，在自己的故事里把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酱酱酿酿的事情写得生动无比，事实上却连看男神一眼都要脸红一整天。 他的小诗人不需要和女人有爱情的过去，也足够写出撼动人心的诗句。 并且如此华丽。 就像整个世界的爱情都被他预存在脑海里。 冷眼旁观的伏见，觉得自己像窥视油瓶的老鼠。对那个充满热情的世界，很想要去舔一口。 他们在那个黄昏相识，然后顺其自然地成了朋友。成了挚友。 和他在一起创作真是不能更愉快的事情。他们都在心里这样想，并且把痴傻的笑流露在脸上。 你也明白的吧，并不因为恋爱或者其他任何暧昧感情，仅仅是“心意相通”这四个字，已经足够十几岁的我们幸福得天塌地陷。 人生难得莫过知音，不是吗？ 伏见没花多少功夫就说服了自己的室友，让他搬了出去。 “要不要来和我一起住？我房间很空，一个人住太闷了。” 伏见对八田，厚颜无耻地直接说谎。 八田对他深信不疑，从善如流地从拥挤狭窄的八人间搬进了他宽敞舒适的高层公寓。 这是学校里最昂贵的公寓，当得起它昂贵的租金。因为它有一个很大的天台，足够两个人坐在上面吹风和接吻。 “为什么你一个人要租这么大的公寓？” 八田在搬进来的第一天，和伏见一起吹着夜风，这样问他。 “因为在等你啊。” 伏见毫不羞耻，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们在温暖的春夜里放声大笑。 “嘛，我爸死的早，我妈也不爱管我。越是不管我我就越喜欢花她的钱。” 我想一直住着这样空荡的大房子，这样不知在天涯何处的你，就一定会来和我在一起。 伏见在心里这样想着。他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反射着宁静的夜色和橘黄的灯。 八田突然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别难过啊！以后有我陪着你！” ——就等你这句话啊我的诗人。 伏见朝他的小诗人转过脸，如释重负地微笑。他的脸看上去那么帅气，有着超出年龄的冷静和锐利。又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寂寞和忧郁。 八田觉得那春夜的风如此喧嚣，把他的眼睛吹得一阵眩晕。 ——我想对我的爱人说一个终生的谎言。 ——说我至死不渝。 ——因为我即便死了，也无法改变我的爱意。 诗人在那个天台，写下如此浓情的诗句。 那真是他们最好的一段时光，伏见想。八田给他的日子增加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烟火气息。 活着的气息。 和他狂野的诗风相反，小个子的诗人是个很注重生活的人。他会勤劳地打扫房间，会把废弃的胶片做成书签和笔筒，会在早上用拳头暴躁地叫他的摄影师迅速起床，会做各种富于家常氛围的食物。 唯一不好的是他喜欢吃蔬菜，还逼着伏见也跟着吃。这让无肉不欢的伏见简直哭瞎。 “菠萝炒莴苣这种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至少炒肉对不对？” 伏见敲着盘子，深情地、怨念地看着他的厨师，脸上写满了“哥哥吃得起，求你给我肉。” 然而厨师八田不为所动。 “蔬菜对身体好。” 一边示范性地舀了一大勺放进自己碗里。 “你再做全素的午饭，信不信我把你吃了？”伏见威胁。 八田并不鸟他，他埋头吃饭。片刻，他从饭碗里抬起通红的脸，用一个努力做出的无谓表情回击。 “来啊。” 他说。 那种既纯又荡的表情简直撩人至极。 伏见吞了一下口水。突然觉得一桌子素菜都成了珍馐美味。 八田惊恐地看着他突然暴起，一秒消失然后一秒带着照相机重新出现在桌前。 “快，再把你刚才那个表情来一遍。” 八田向他无限制投去“你有病”的眼神。 ——我想尝风，我想尝雨，我想尝你。 ——因为空气里全是我爱情的味道。 善于烹饪的诗人在厨房写着如此这般赤裸的诗句，和着赤裸的白米，赤裸的香菇，赤裸的凤梨，煮成一道黑暗料理。 那黑暗中全是仿佛恋爱的滋味。 他们的秋天是读书之秋，八田被伏见按在桌子前面强行补习。 八田写诗在行，念书却不在行。伏见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考入这所偏差值不低的大学。 “我是特长生呀。”八田得意。 “绝不，你的智商也是数一数二的。”伏见正色。 “——咦？”八田脸红了。 “除了数一数二你的智商还能数三吗？” “死猴子！” 八田生气了。把桌子掀翻了。 伏见一面将计就计地哄他，一面好笑地想，他的小个子为什么要生气呢？笨有什么关系，有比他的小诗人更可爱的笨蛋吗？ 更何况，他还有那么美的诗情画意。 “你恋爱了。” 艺术系主任对他锲而不舍，尤其是听说了他和八田在集体搞创作之后。觉得这棵苗子如果浪费了简直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他依然兢兢业业每周找伏见谈话。 “我恋爱和去艺术系没关系吧。”伏见重点错。 “你恋爱了。” 主任毫不动摇，又重复道。 “你真的很有天分，不止是拍照，你来艺术系，我可以给你引荐社会知名的名师。伏见同学。” “哦，谢了，我只喜欢计算机。” 伏见温柔地拒绝了他。他不想板脸，因为他觉得主任的话说得非常中听。他像个傻逼一样带着愚昧无知的傻笑，慢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那是他们合作的第一个高峰期。他们沿用了伏见冒名顶替的名为“MISAKI”的博客。不但在上面发表诗歌的照片，也写游记。 他们愿意花费4个小时的车程，坐着电车，游览这座城市的春夏秋冬。一面写诗，一面拍照。他们收获了很多粉丝。这个世界喜欢八田诗句的不止伏见一个人，喜欢伏见照片的也不只有八田。 他们美丽的照片和字句让很多人拍手称赞。 “等这个博客攒到一百篇，我们就去出一本书好不好？” 八田问他。那时已经是冬天，寒冷的天气笼罩着城郊的荒野。他们在雪地上用树枝写诗，写到最后，被推来推去的打闹和嘻嘻哈哈的追逐弄成一滩烂泥。 “好啊。” 伏见把甜的果汁递给八田，自己喝着不加糖的黑咖啡。他用纤长的手指在蒙着雾气的咖啡馆玻璃窗上画画。是火焰的形状。 “好漂亮！” 八田称赞他。 “在你身上画一个好不好？” 伏见取笑他。 是的，他的才能不止拍照而已。 他甚至开始画画，开始写字，因为他的MISAKI。 和他暧昧的拍摄相反，他的画作清丽而文雅，他的行文也优雅得出奇。正如和他狂热的内心相反，他的声音既柔和又清冷，好像永远不适合说出任何伤人的话，而只适合甜言蜜语。 八田对这样的低语毫无抵抗能力。他把稿纸摔向伏见。 “快写啦！” 是的，有时候伏见要不得已为八田代笔，帮他完成游记的叙事部分。 说来也怪，喜欢写诗的八田却特别不擅长叙事，每次他们出游记，伏见都感觉自己被八田的小学生文笔征服了一遍。基本句式就是“先……先……先……然后……然后……然后……接着……接着……接着……最后……最后……最后。” 简直是毫无感情的文字棒读。 或者说，他根本不耐烦去写那么铺陈和冗长的叙事，他只想在应该写诗的时候写诗。那些诗句如此华美，让叙事部分的苍白僵硬都被彻底原谅。 就像他这个人。 伏见有些哭笑不得地想。 个子矮，脾气坏，脑子笨，还喜欢强迫他吃蔬菜——纵然有那么多缺点，可是一看到他生机勃勃的眼睛，以上全部就都可以被原谅。 看他用这双生机勃勃的眼睛望着自己，喊，猿比古! 真是世上最动听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