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词之歌 作者:饭山太瘦生【完结】(31)

2019-12-21  作者|标签:饭山太瘦生


  博杜安讲完了。他对同性的爱始于那个中午,也止步于那个中午。博杜安是这样的一个人,生命力绝不旺盛,然而平静,算不上冷漠,却也很少主动追求什么。
  佩特里问:“没有了?”
  “没有了。”博杜安没有拿出来马拉美的诗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女朋友和对方说了话,他们是同学。博杜安看见他女朋友的发丝被微风吹起来,她穿一条蓝色有碎花的裙子。那天的太阳也很大,到处都是耀眼的白色。
  “嗯……这就完了?”佩特里有点儿惊讶。“如果是我打开门,我看见你,就算你有女朋友,我也要挤到你们两个中间,说几句话。”他想了想说。“我会用法语读马拉美的诗,一首接一首,你以为我喜欢你女朋友,其实才不是。又或者你以为我在读诗,其实我在赞美你。”
  博杜安永远记得那天他看见的那几行诗,他笑了笑,用法语和佩特里说:“Tu sais, ma passion, que, pourpre et déjà mre。”
  ——你知道,我的激情已熟透而绛红。
  每个石榴都会爆裂并作蜜蜂之嗡嗡,我们的血钟情于那把它俘虏的人,为愿望的永恒蜂群而奔流滚滚。
  博杜安在最恰当的时候遇见了佩特里,他不再想多余的事情。他爱这个人。爱就是爱。博杜安面前从来没有两条路,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佩特里说:“要不我们也去找一个天台?我们可以喝一瓶雪莉酒。”
  博杜安回答道:“不过我只会背那几句。”
  佩特里听完笑了起来,“但是你没给别人背过。”
  后来博杜安和佩特里去了佩特里公寓的楼顶。
  他们在楼顶上听了很久的音乐。那时天空是蓝色的,傍晚的蓝色笼罩着整个波各亚市,天边留有一道宽阔的金线,如同从阿弗洛狄忒柔软的秀发上遗落的金带。楼顶的水泥地还带着太阳的余温。博杜安和佩特里喝冰凉的雪莉酒,落日的光落在他们的玻璃杯里。
  佩特里靠着博杜安,在博杜安侧头的时候抵住了他的额头,然后蹭了蹭他的鼻子。有一种愉悦发于心底。博杜安望着佩特里,眼神微动,他的目光扫过佩特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鼻梁,然后轻轻亲吻了佩特里。
  流过波各亚市的河被建筑物遮挡,只偶尔显现,河面上像是被人撒了一层金粉,荡漾着大片大片的金色。河面上渐渐起了雾,朦胧的雾依恋着水面,随波缓缓而流,万物褪去色彩。随傍晚而来的夜色如此轻柔。
  作者有话要说: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 ——传道书 3:1-2
  《一个牧神的午后》:马拉美之诗,德彪西读后作有同名曲。
  以下出自原诗,译者为飞白:
  你知道,我的激情已熟透而绛红,
  每个石榴都会爆裂并作蜜蜂之嗡嗡,
  我们的血钟情于那把它俘虏的人,
  为愿望的永恒蜂群而奔流滚滚。
  ——
  葛雷、梁栋将这几句译为:
  你知道,我的激情鲜红而熟透
  像裂开的石榴招来蜜蜂的嗡嘤,
  我的血液因爱上一位行将到手的人
  而欲望像永恒奔流的蜂群。
  ☆、18.这个世界
  博杜安已经醒了,正在看报告。佩特里在他身边躺着,在他肩后吻了一下。他没有刮胡子,胡茬扎得博杜安发痒。博杜安向后伸手,想摸佩特里的头发,结果戳到了对方的脑门。
  佩特里笑了一声,抓住博杜安的手,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作出走路的姿态,从博杜安身后走到了他的胳膊上。
  “我的情|欲走过你的身体。”佩特里的指尖轻轻划过博杜安的皮肤。
  博杜安放下了手机。
  佩特里埋在枕头里,哈哈笑了几声,“你真敏感。”
  “我这么碰你,你也会觉得痒的。”博杜安说。
  佩特里觉得不会,“不会。”
  “肯定会。”
  “为什么?”
  博杜安说:“因为你的灵魂在长翅膀。”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变得朦胧。佩特里看着博杜安,刚刚睡醒的眼中有着好奇,“嗯?”
  “柏拉图说苏格拉底说的。”博杜安说。柏拉图总是说苏格拉底说了什么,其实柏拉图不像哲学家,像狂热的诗人。
  “他说以前我们还是灵魂的时候,我们都长着翅膀,住在奥林匹斯山上,跟着希腊的众神进行盛大的天空巡游。我们跟在我们心悦的神身后,在耀眼的光中看见美的理式和永恒。后来我们不够专心,从天上掉了下来,一直往下坠,直到碰到沉重的肉|体,才停止坠落。那个时候,我们灵魂的羽翼破碎了,我们成了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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