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 作者:箫云封F【完结】(61)

2019-07-08  作者|标签:箫云封F

  邱池把鳖抓起,头朝下摇摇,鳖仍纹丝不动,像块硬邦邦的石。

  王妈四处转了一圈,发现墙角有个水缸,忙把邱池往那边引:“邱先生,您把鳖放在水里,等它冒头,您再动手。”

  邱池狐疑看一眼王妈,但他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依言过去,把鳖放入水中。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那鳖一入了水,顿时怒从心头起,尖头“蹭”一下窜出,邱池只觉眼前一花,那鳖竟张开大口,一口咬住邱池手指!

  水面浮起一层血波,浅红立即在水下晕开,邱池下意识拔出手臂,那鳖咬的更紧。重力和咬合力双重作用,邱池忍不住“唔”的一声,冷汗冒出。

  门边传来咯啦一声,祁林手扶着门,焦急往里摸索:“怎么了王八,你切到手了?”

  自从回家,祁林从未跑这么远。

  祁林看不见路,一路跑来又急,在客厅跌了个跟头,划到了手。他手背一串血珠,分外显眼。

  这血色让邱池心慌,他一把抓住祁林的手,转头叫王妈:“让罗封过来!”

  邱池急于来抓祁林,那鳖也被带出了水,它一出水竟松了口,噗通落回水缸。

  祁林慌忙去摸邱池的手,但他比邱池镇定:“王妈,别听他的,你去叫张蒙!”

  张蒙是这个小区的常驻医师,年纪虽轻但医术不错,附近有人头疼脑热,都主动找他上门。

  邱池食指几乎被咬烂了,指腹血肉模糊,看不清形状,他试图把手向后藏,但还是被祁林抓住,一把拉到面前。

  祁林碰不到他的伤口,急的满头大汗:“怎么了?严不严重?切到哪了?你在干什么?不会做就不要做!切到手好玩吗?”

  邱池的目光,却只停留在祁林手背,他一把抓过创可贴,贴上祁林伤口。

  “哎我没事的,你别管我”,祁林把手往身后藏:“你干嘛了?我怎么听到噗通一声,你买什么回来了?”

  邱池突然不动了。

  他看着祁林的脸,托住祁林的腰,一把将他抱起,向后走了几步,把祁林按在墙边,还未等祁林挣扎,他受伤的手突然向前,虚按祁林脖颈。

  一股腥气冲入鼻端,脖颈蹭上温热,祁林摸索向前抓,那只手被邱池按住,压上了墙壁。

  “疼不疼?”

  “什么……疼不疼?我不疼。”

  “我被鳖咬烂了手。”

  祁林急了,刚想挣扎,邱池又问:“它为什么咬我?”

  祁林没什么好脾气:“你要煮它,它害怕啊,肯定要咬你,你快点去包扎……”

  “我为什么疼?”

  “你被咬了啊!”

  “但我越来越疼。”

  祁林又气又急,恨不得咬人:“那你哭啊叫啊,小孩都这样,你喊出来就不疼了!”

  “我不行,我是K J的掌门,我不能哭喊。”

  “这又没外人!”,祁林奋力摇头,试图挣出脖子:“你要什么面子!”

  邱池扯出笑容:“我不是外人?”

  祁林莫名其妙:“你少说废话!”

  “我被咬了,你解气吗?”

  “你有病吧邱池”,祁林忍到极限,张口乱咬:“我解个屁的气!”

  “那你……”,邱池突然靠近,与祁林呼吸交缠:“心疼我么?”

  祁林呼吸一窒,脸色发红,顿时不挣了。

  邱池松开祁林的手,转而捏他的下巴:“这么懂事,我更心疼。”

  祁林张口欲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最开始如胶似漆,邱池再未说过这样的话。

  他扭过头,不肯再看邱池,薄红覆满脖颈。

  空气迟滞三秒,邱池再次开口:“你说实话,疼不疼。”

  祁林舔掉唇上干皮,眼角红了:“……不疼。”

  邱池不依不饶:“害不害怕?”

  祁林转回脖子,仍说硬话:“不怕。”

  “好啊”,邱池后退半步,凉凉一笑:“祁林,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观众会记得你?你一天不出现,粉丝记你一天,你一年不出现,粉丝早忘了你是谁。你真以为,你有特异能力,让观众忘不了你?”

  自从醒来,祁林还没听过这么重的话,还是从邱池口中说出。他自认自己已千疮百孔,早在心外铸了层铁皮,没人能够撼动。但此时,这屏障被人捶碎,散落一地裂片。

  他……太害怕了,怕到恨不得立即死去,怕到不敢说怕。

  脸上覆满温热,成串的泪从眼底涌出,片刻便流到脖子。

  祁林咬着牙,不肯哭出声,却也控制不了自己。大片的泪汹涌而出,挟裹压抑的情感,倾泻而下。

  邱池上前一步,把祁林抱在怀里,捏他的后颈:“对不起,我故意的。”

  祁林咕哝一声,邱池胸前湿了一片。

  邱池抓住祁林的手,带他摸自己下巴:“我现在,肿的像猪头,好几天不刮胡子,像个野人到处跑。”

  祁林气笑了,仰头蹭过邱池胡茬。

  他半张的眼里蒙了层雾,眼球因发红而灵动,不再那么呆滞。

  邱池再忍不住,低头叼住祁林嘴唇。

  祁林与他交缠两秒,却挣开了:“王八,你舌头好热。”

  邱池不依不饶,仍去寻祁林舌头:“别管那些。”

  “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我认为还是要考虑的。”

  年轻的声线从门口扬起,张蒙一身白大褂,手里提着药箱,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王妈已躲回房间,张蒙轻车熟路走上前,面色却逐渐凝重:“过敏的太厉害,得赶紧挂水。”

  五分钟后,邱池手背打着点滴,埋头在祁林腿上,睡的不省人事。

  张蒙低头调滴速:“邱先生和我说过您,您是祁先生吧?在外应酬免不了喝酒,但他过敏太严重,极易引发气管肿胀,绝对不能多喝。”

  祁林摆弄邱池的头发,恨铁不成钢:“他自己作,谁管的了他。”

  邱池睡梦中也不安生,在祁林腿上蹭蹭,把他的腰抱的更紧。

  “上次能抢救回来,已是万幸,下次……”

  “上次?抢救?”,祁林耳尖竖起,抬手抓住张蒙衣服:“说清楚。”

  张蒙没什么好瞒的:“就是几年前吧,有段时间,他喝酒很厉害,可能是压力太大,三天两头挂水,好了又喝,喝了又倒,把身体折腾的厉害。后来有一次呼吸困难,直接进了抢救室。”

  祁林越听越不是滋味,松手去捏邱池衣领:“他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他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祁林只负担工作室和家庭,就已焦头烂额,顾前顾不得后。邱池内忧外患,却要承担整个公司,负担所有员工的生计。他也听邱池说过,不是不想停,是已经不能停,也停不了。他被绑上车头,就要一直向前跑。

  张蒙出了门,吩咐王妈及时换药,带上药箱走了。

  邱池呼吸渐渐平稳,脸上虽仍灼热,但不似刚才滚烫。

  祁林腿上被脑袋压着,一会就肌肉发麻。他动动腿,邱池顺势滚下,但仍不依不饶,长臂一搂,把祁林抱的更紧。

  “我会学着……坦诚相待”,祁林向后半仰,拍拍邱池的背,长叹一声:“你也一样。”

第20章

  (1)

  药液里可能有安眠成分,邱池难得睡了好觉,连个梦都没做。

  自从祁林失踪,他胸中便警铃大作,一根长弦崩到极致,没有片刻放松。祁林有所好转,他才卸了重物,巨石一松,睡的不省人事。

  祁林这段时间睡的多了,倒也不困,邱池睡的香甜,他也不吵闹,只自己摸索下床,在房内扶墙走动,沿着客厅,慢慢摸到厨房。

  王妈正在做饭,见祁林进来,忙迎上前:“祁先生,怎么自己出来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祁林咧嘴笑了:“回头让邱池封大红包。”

  “这都我份内的事”,王妈眉开眼笑:“我闺女天天催我要签名,我现在就盼着,您早点好,多给我签几个,我好回家交差呢!”

  “我现在就能签”,祁林伸手要纸笔:“多试几次,就能签好。”

  王妈来回搓手,有些为难:“不好吧祁先生,等您好了……”

  “早晚的事”,祁林挑眉一乐,摊开手掌:“若是好了,皆大欢喜。若是不好,就当提前演练了。”

  王妈不敢反驳,忙去客厅取来纸笔,递到祁林手中。祁林左手按住纸沿,右手执笔划动,原本签过千百次的名字,歪斜出现在纸面上。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直到揉了二十多个纸团,才签出大概轮廓。

  王妈把笔记本递上,祁林在空中虚晃一会,谨慎下笔,一笔一划挪动,将名字刻在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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