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一入梦 作者:四四四喜丸子(下)【完结】(36)

2019-07-06  作者|标签:四四四喜丸子 正剧 弱攻强受 俊帅受

  “粥还有么?我没吃饱。”

  ***

  门口火苗微弱地燃着,陈章看了一眼,惊异地问:

  “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煤?”

  “地窖里。”

  “喔……等等,哪来的地窖?”

  陈章身体虚弱,在雪地中难以成行。他被韩冬野搀扶着走了两步,直接把他也一起拽倒在雪地里。

  陈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韩冬野一直在看着他,见状,也不禁跟着露出微笑。

  “明天再回去吧。”陈章说。

  “……好。”

  地窖中不只有米,有煤,还有一些干燥的木柴,腐烂的白菜,发霉的红薯,冒芽的土豆,烂成泥的萝卜……韩冬野竟然还从里面挖出两坛子白酒。

  好一会儿功夫才旋开盖子,陈章低头嗅了嗅,好呛的酒精味!

  韩冬野将破碗用雪水洗好,倒了一点酒出来,用干净的布蘸着往陈章额头上擦。

  “喂……”陈章笑着躲闪,“这不是用来喝的么?”

  ***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雪来。漫天雪丝如落英缤纷,轻极柔极。

  两人并肩坐在屋檐下,就着夕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落雪。

  山中极静。

  “原来下雪也是有声音的。”陈章感叹。

  其实在韩冬野目前还看不太清什么,像高度近视眼中的世界,能看到模糊的光影,看到陈章对他笑,却看不清细节。然而此时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以至于不真实,他忍不住轻轻说:

  “小时候的冬天,这里也经常下雪。”

  陈章忍不住转头看他,听他重复道:

  “经常下雪——下雨的时候也很多。”

  “雨后林子里会生出许多木耳,还有蘑菇——有些蘑菇是可以吃的。夏天野菜比较多,但是春秋天的更好吃,苦菜,荠菜,灰菜,牛耳菜,野茄子,野Cao莓,我最喜欢一种叶子边缘发红的野菜,它的根在初春的时候特别甜。”

  他说着说着,眼睛发亮,嘴角轻轻翘起来,眼睫毛也翘翘的。

   “我会爬树,我能爬很高,我摘野柿子、野枣、栗子、松子,还有很多其他的果子。傍晚太阳刚开始落下去的时候,我一棵树一棵树地去摸鸟窝,有的里面会有鸟蛋,生吃也很香甜。不过要小心那些鸟突然飞回来。”

  “起风的时候,有一只蝴蝶风筝飘进来了,挂在很高的树梢,我爬了好几次,才把它拿下来。你放过风筝么?我不会放,它也没有线,我把它藏在一个树洞里。”

  陈章看着韩冬野,发现他忽然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我给好多树起名字,用铁钉在树身上刻字,做记号。我最喜欢一棵老松树,我叫他‘树床’,因为它上面有一个特别大的树洞,我小时候人小,躲进去谁也发现不了,我经常去里面睡……”

  ***

  雪水在一口小小的铝锅中逐渐消融,火苗静静舔着熏黑的锅底,房间中酒气弥散,热意醺然。

  “天黑了。”

  “嗯。”

  不知外面的雪是否还在下,星星升起来了么?现在是几点几分?是春天已经到了么?否则为何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韩冬野将脸颊贴在陈章的额头上磨蹭两下,皱眉。

  “你还在发烧……好烫……”

  陈章歪歪头,摸摸自己,又摸摸他的脸颊,忽然笑了,吐出一口酒气,骂道:

  “好哇你,居然长胡子了,啧啧,好扎手——以前我忙的时候,三天不给你刮脸,你下巴上都是光光的,一点胡茬都没有,看看你现在——”他捧着韩冬野的脸,凑上去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呵,看还有哪个女生会喜欢你!”

  韩冬野摸摸自己的下巴,也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说:

  “你喜欢我啊!”

  陈章低低地笑,他的手掌反复摩挲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颜,忽然不舍得移开视线,哑声道:

   “真是可恶,走得倒是二净,连一封信、一张纸条、一个字都不留给我,让我好找,眼睛好了吗你就急着走……”

  韩冬野不说话,只是唇角翘翘,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两人滚烫的脸贴着脸,缱绻互依,酒气相熏,醉意糜然。

  陈章不住地抚摸着韩冬野的脸,抚过他额头,抚过他双眼,抚摸他鼻梁,脸颊,嘴唇,以手指摩挲着他生着胡茬的下巴。感觉到他滚烫的鼻息轻轻喷在他手心,又痒又热。

  ***

  陈章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星空,美到令人窒息。

  星星好像是被人一颗一颗用手指嵌压在夜空之中,每一颗都那样美,那样大,它们是流动的,缓缓的,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哪怕世界上最大、最昂贵的宝石,也无法承其万分之一。

  它们也好凉,每一颗都散发着绒绒的光晕,好似下一秒,就要滴出水来。

  陈章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离他最近的一颗,指尖传来沁凉的s-hi意,柔柔的光晕轻轻包裹着他的手指,他的灵魂……

  ***

  午夜,大片惊鸟呼啦啦飞过密集的丛林,直升机巨大的噪音从空中垂直降下,滑撬起落架深深陷下,摩擦力带起大片飞雪沉泥。

  许敬川从舱门口一跃而下,踏着积雪,拉开屋门,陈章还在昏睡,韩冬野正睁着眼睛静静看他,墙角火苗突遭冷风撕扯,瞬间透明几分,又斜斜生起。

作者有话说:

  ☆、圣诞节的礼物· H番

  现实生活中你认识的颜值最高的人是谁?说说你对ta的印象?

  匿名回答

  谢邀。

  本来想抖个激灵来一波个人简介,但水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曾认识这么一个人……

  还是匿名好了。

  提前说好,此回答无图无真相,想看照片的颜狗们可以撤了。

  以下是正文:

  我们村一个男孩,应该跟我同龄,所以到现在大概应该也有24岁了,具体年龄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村里大人都叫他“野孩子”,叫他真实姓名的,几乎没有。根据他原本的名字,以下简称他为H。

  H是个孤儿,没人知道他亲生父母是谁。他养父是个x_ing格怪异的老头,以前是上了编制的护林员,所以一直住在山上。据说H是他从山上坟堆里捡的,是死人生下的小孩。虽然现在看来,这种流言明显没人会信,但那时候的人都比较迷信,所以,很多家长明言禁止自家小孩和H接触,甚至有时候小孩一有个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也大多赖到H身上。

  当然,即使大人们不说,那时候的我们也根本不会去找H玩,更不会跟他做朋友。我印象里的H,身材十分瘦弱,个子矮小,脸色蜡黄,x_ing格孤僻,过长的头发盖着眼睛,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整个人木木的,跟颜值这个词没一点关系。

  H小时候,跟他的养父一起住在村外的后山上。

  听说以前有小孩曾在入山时被野兽咬死,所以大人严禁我们去山上的林子里玩。记忆里有一次,村里有个小孩被恶作剧骗进山里迷路了,天黑才被大人找到,回来发了好几天高烧,后来请了神婆才好。我四年级的时候也曾跟几个朋友一起去过那里,山路既陡峭又容易滑坡,路上荆棘还特别多,山上全是高大的树木,极为y-in暗,且易迷失方向,走几步便是一片坟地,傍晚的时候非常y-in森,那次出行并没有走到尽头便回去了,后来也没再去了。

  十几年来,H便一直住在那座山上。我曾亲眼看见过,暴雨天的放学后,他以手臂遮雨,佝偻着身躯,赤裸的双足陷在泥泞中,一步步往山里走,在骇人的闪电雷声之中,渐渐消失在y-in暗稀疏的林间。老师曾教导我们,雨天不能在树下避雨,那时的我对此颇为困惑。

  从小学到初二,H一直跟我同班,故而我也算是见证了他一路走来。我们那边,曾连续几年被划作重点扶贫区,因此即使穷困,学校建设却颇为完整,亦时有外地的老师前来支教。我年少的时候曾暗恋过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她总是穿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长发披肩,眼睛黑亮,皮肤白皙,讲课声音柔和悦耳,会讲童话故事,会弹手风琴,教我们唱“大海啊你是我的故乡”,可惜她在那边只呆了不到一个学期便离开了。我想了她很久。

  也许是因为当年九年义务教育制的普及,零三年的夏天,H跟在我们后面,走了二十多公里山路,从此上了小学。

  据我了解,其实H的养父并不曾真正地教养过他。甚至他的户籍也是在他入学时由于没有身份证明,老师不得不为他办理的,他后来的姓名也是由当时的办事员随意起的。读小学之前,H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以至于村里的人曾误以为他是个天生的哑巴。作为上了“国家编制”的护林员,H的养父一个月工资其实只有三十余元。听说他早年也曾家庭美满,后来他妻子受不了山上的困苦,带着女儿定居山下,从此不相往来。他的养父却不曾放弃过护林员的工作,甚至在后来收养了H,意欲让他“接班”。村里人传言他有精神问题,长年住在山上的他早已“入了邪”,又加上他x_ing格孤戾,相貌凶丑,除了村里一些老人和他早已嫁人的女儿,几乎没有人与他来往。这种情况下,H那时的境遇可想而知。

  处于扶贫区,那时候所有学生的学费都是免费的,但是每学期依然要交纳五十多块的学杂费。H自然交不起,便没有课本,便屡遭白眼,便经常被罚站在教室门外,甚至有时候连考试的试卷都没有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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