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起个床至于这么艰难吗。”骆玢一边大言不惭，不知道是谁早已将赖床技术磨练得如火纯青。他早就洗漱完毕，作为一个贴心的秘书，骆玢把李即非的电脑鼠标充电器U盘……全部都塞进了电脑包里。
“你最近有点啰嗦啊。皮痒了？”李即非从洗手间出来，整个人都清醒许多，“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
“好了，我不说话，保持沉默。”骆玢捏着手指往嘴边拉了一条线，“可以了吧。”
“走吧。”李即非背上包。
以前骆玢也想过跟李即非一起去开会的事，哪怕只是在上学期，现在想来真是太遥远了。那个时候还没和李即非有什么丰富的娱乐活动——尽管现在也没有——但眼下真的和李即非一起出来了，还是感觉不一样。
表面上去开会，骆玢私底下还是很愿意把它脑补成约会的。
啊，真是有点太惨了。
骆玢都有些同情自己，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就算让他出去约会他也没钱啊。
经济基础，上层建筑。
酒店在校外，此学校没有自己的宿舍和招待所，所以只能把参会师生往校外安排，但早饭是在学校餐厅吃的，骆玢根据大致汇率换算了一下，突然觉得钱真的不经花。
味道是还不错的。骆玢吃着清淡的早餐，问：“你之前有来过啊？”
他从昨天就想问了。李即非一出机场轻车熟路，坐大巴换地铁，一路顺风顺水，连问路都不带的。
“读研的时候过来交流过一年。”李即非淡定地说，“不过不是这所学校。”
“那是哪所？”
李即非报了个名字，骆玢又不说话了。
李即非就是这副德行。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一步一步引你发问，最后时机成熟震你一脸，还要一副“啊很厉害吗我觉得一般般”的样子。
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也好，反正他认路，骆玢就不用担心自己找不着北。跟着李即非左拐右拐，不一会儿李即非指指前面那栋楼：“到了。”
“老师，我要怎么做？”骆玢突然问。
“正常就好。”李即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吧，你紧张了？你又不发言。”
骆玢叹了口气：“我是怕给你丢脸。”
“这有什么。你之前去津州不是好好的？”
“那不一样，”骆玢说，“去津州那次你不在旁边，我怎么来都可以，只要不太离谱。现在你在我旁边，我就总害怕出错。”
就害怕偶尔露出你不喜欢的样子。
“没事，你这样挺好的。你什么样我没见过？还哇哇大哭过呢。”李即非拍拍骆玢的肩膀，骆玢迅速反驳：“谁哇哇大哭了？”
“你。”李即非笑了，“好了，给爷笑一个。”
骆玢还没来得及挤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那边就有人迎上来：“李老师！”
一个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穿着小西装的女孩子迎了上来：“好久没见到你了！”
骆玢迅速扫了一眼，个子娇小皮肤白皙，化了淡妆烫了卷发，虽然对女生不是很感兴趣，但骆玢的审美告诉他：此人好看。
李即非跟小姑娘打了个招呼：“是啊好久没见了。”
“啊，这就是你的学生吗！好帅！”不等李即非介绍，女孩一眼发现骆玢，“噢噢果然你跟钟老师一样，都喜欢选好看的！”
哈？怎么钟老师也扯进来了？
骆玢只好笑笑：“你好，我是李老师的学生，我叫骆玢。”
“我叫梁思。”看着骆玢一脸茫然，梁思又说，“你李老师没跟你说啊？”
“梁思是我在敏大的学妹，现在在这里读博士……”李即非连忙补充。
“后。”梁思继续补充。
“你什么时候出站？”李即非问。
“明年。”梁思笑笑，“听说你回鹭大过得不错嘛。”
“还行。”李即非笑，“那边又有人来了，你可别光顾着跟我闲聊了。”
“那你先进去啊，左手边第二间会议室。”梁思又去引导其他参会者了。
李即非还有学妹啊……学妹。骆玢跟在李即非后面想，学妹啊。
有学妹怎么了。骆玢也有啊，还不少呢。比梁思漂亮的也很多啊，比如叶小君黄苑啊……骆玢脑海里闪过一串女生的脸，唉。他叹了口气。
不是很愉快。骆玢明确地总结概括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跟着李即非进了会议室，自己在旁听席找了个位置坐下。李即非今早虽然没发言，但是要做评议人，所以要坐前面。
教室很宽敞，坐着也很舒服，骆玢趴着玩了一会儿手机，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太愉快。他见过了李即非的父母师友，但是却从没见过他的朋友。
骆玢一直以为李即非这样一天能有十八个小时在看书的人，应该没什么朋友的……但是没想到，他不仅有朋友，而且还不少。而且关系都还挺好。
他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梁思那样？还是发财小母猫？不管怎么说，如果按本科毕业参加工作来算，这些人职场打拼多年，都已经事业小成了。就连李即非那样一路艰辛读到博士的人，都要准备高聘呢……
骆玢那点郁闷又冒出来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在李即非的朋友们看来，骆玢应该非常幼稚吧。就跟骆玢现在看高一学生一样。年龄差距有点大啊。
“嗨，旁边有人吗？”骆玢正发着呆，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噢，没有，请坐。”
戴着眼镜的男生在他旁边坐下：“你是哪个学校的啊？今天发言吗？”
骆玢报了一下学校，顺便解释了一下：“我就是来旁听的，我导师发言。”
男生了然：“嗯，我看你也不像是要发言的样子。”
“嗯？”骆玢心想，我看上去很学渣吗？
“不是，”男生又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要发言的人都比较紧张，都在看讲稿呢。”骆玢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李即非，果然他在看电脑。哈哈哈你也会紧张啊。
“认识一下吧，我叫陈飞，碧原大学的。”
“我叫骆玢。”
“对了，”在陈飞准备看他的讲稿的时候，骆玢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国籍？”
骆玢对陈飞一开口跟他说国语这件事还是比较好奇。
“因为你在用微信。”陈飞笑了笑，“所以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而且我以前没见过你。如果是本校学生，我应该见过的。”
“机智。”
“谢谢。”陈飞礼貌一笑，又低头看他的讲稿了。
一屋子学霸，让骆玢的压力陡增，连玩手机都不太好意思了。好在会议马上就要开始，陆陆续续从外面进来很多人，无不穿着正式神情严肃，早上骆玢还嘲笑李即非还特意带一套西装过来，现在看来，不穿正装反而是异类。
陈飞认出他没参加发言，大概主要是因为骆玢就穿了T恤牛仔裤吧。
骆玢坐直了，眼神却没地方可停留。
果然就像李即非所说的，这场会议还是说国语为主，偶尔几个岛国学者，汉语居然非常流利，让骆玢大吃一惊。
“千野教授，”陈飞用眼神示意台上那位两鬓微霜的老教授，“在华夏待了二十多年。会三四门外语呢。连方言都会。”
好厉害好厉害。骆玢心想，老教授长相非常普通，一点特色也没有，把人家放菜市场都能完美地融入环境，没想到这么厉害啊。
厉害的人确实很多。
随便一个人起来都是XX大学的博士，XX大学的教授，骆玢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看着远处穿着西装的李即非，心想，我大概是他接触的最low的一个吧。
按理来说骆玢本来不是很在乎这个。鹭大又不差，在国内排得上号，何况他一直没有什么学术追求，真让他读博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小命。他见过的博士教授也不少，但那都是老的。
梁思……或者陈飞那样的，可能跟李即非更有共同话题。
没法在学术上和李即非探讨，骆玢有点挫败。一想到平时让他学习就跟要命似的，骆玢很愧疚。
除了愧疚，他还真的没办法改变。
毕竟他真的不想读个博士。
啊，所以啊。还是静静地欣赏李老师的绝世美颜吧。
“你一上午都盯着我看吧？”吃午饭的时候李即非说。
骆玢一口饭差点喷出来，也不否认：“有这么明显吗？”其实也没有一直盯着，也有看累的时候，他会往窗外看看放松一下眼睛，然后目光继续回到李老师身上。
“感觉痒痒。”李即非笑。
“那是跳蚤吧。”
“这里很干净，不会有跳蚤。”李即非笑了，“上午都在走神吧？”
“没有，你说话的时候我也是会听的。”骆玢一脸放弃了学习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