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作者:Delver_Jo/Chameleon【完结】(14)

2019-07-06  作者|标签:Delver_Jo Chameleon

  饥寒交迫,忍耐已逼近极致,萧祁看着他,神情中再装不出半分示弱的样子。

  从下午到午夜,从井傅伯的办公室到这公寓门口,萧祁这条路走的太过辛苦,最后这扇门,激出了他全部的戾气。就算付诸一炬,就算风餐露宿,也只能这般接受了。

  萧祁尚在走神,井傅伯看着他便嗤笑了起来。笑他自以为是,笑他这幅样子,少了观众的哗众取宠有何意义。

  “笑什么?”萧祁怨怼。

  “没什么。”井傅伯轻舔嘴唇,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一旁墙上的方盒子。盒子里的指纹识别器亮起来,井傅伯用自己的指纹开门,回头对萧祁说,“我之前换了门锁。”

  “...”萧祁不吭声…大门‘嘭’的打开,讽刺意味极强。

  井傅伯看了看屋里,又说,“要不,以后你就在公司等我下班,然后我过来帮你开门。”

  “你到底想干嘛?”萧祁推门进屋,一点跟井傅伯废话的想法都存不下。要是在多说几句,萧祁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两人都感到后悔的事情。

  “干你啊…”半真半假,井傅伯说的举重若轻,面上一副将萧祁当猴耍的模子。

  忍无可忍…

  萧祁咽不下这口气,肚里的情绪就等着这零星的火苗。

  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井傅伯…谁说好了伤疤才忘了疼,他萧祁偏不信这一套,伤痕还淌着血,再疼也不过如此。

  快步走到卫生间,萧祁打开灯,用洗脸池旁边的杯子接了自来水,灌进喉咙。

  井傅伯跟着他走到卫生间,誓要瞧个究竟。

  萧祁弯腰对着马桶,手指伸进自己的喉咙,用力抠压。先前吞下去的j-in-g液被全盘吐了出来,伴着自来水与少量的胃酸。萧祁嘴里发涩,酸x_ing液体腐蚀,牙齿相碰,滋滋发响。

  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现下又催吐施虐,阵阵痉挛让萧祁站不稳,扶着一旁的洗脸池,脚下飘了起来。

  他看向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井傅伯,眼神不认输。死要面子?萧祁不否认,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活受罪?也许吧,但那又如何,他该的!

  井傅伯走进卫生间,一步一步靠近萧祁,脚下轻盈,如绸缎般平滑。

  萧祁不自主呼吸加重,像是等待审判一般忐忑难捱。

  井傅伯显出了些不悦,先前的笑意荡然无存。他拿起一旁的莲蓬头,打开水,“洗洗吧。”说完,便将水柱对着萧祁的头顶浇下来。

  “井傅伯!”萧祁闪躲,越发站不稳。水管中的凉水灌的他瑟瑟发抖,嘴里、鼻子里都是酸涩的感觉,“你到底想干嘛?”干呕带来无止境的眩晕,萧祁缓了片刻,望着井傅伯,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

  凉水顺着头发滑落到脸颊上,夹杂这温度。萧祁分不清那是情绪累计后的泪水,还是因为眼睛酸涩而产生的生理反应。

  他从卫生间快速走到厨房,每隔多久又回到井傅伯面前。

  “要不你捅死我算了,”萧祁将手里的刀具扔在井傅伯脚边,“一了百了,你也解气!”

  井傅伯愣了片刻,颔首向地上望了望,莫名又笑了起来。这笑沉稳自持,有着将所有情况都捏于掌心的气魄,“一哭二闹?”他看向萧祁,打心眼被逗乐了,“下面准备怎么样?”

  “...”萧祁说不出话,泪水又开始在眼中打转。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还是这个人让萧祁不能自已,即便是如此不堪的处境,但井叔看着他,笑颜中全无遮掩…可笑,可悲!

  井傅伯踢开地上的刀具,靠近萧祁,伸手揽住他的腰,强迫两人挨在一起,“用别的东西捅你,不够劲。”

  ***

  不够劲…

  少他妈来这一套!萧祁怒目而视,争的总是这败阵之后的毫厘。他推开井傅伯,向后退了两步,眼泪因为身体摆动滑落,淌过脸颊,嘴角咸涩,“你快点弄死我吧。”声音软了,带上了委屈的撒娇;挺直脊背,至少那最后一点挣扎还在手中握着。

  井傅伯舔着嘴唇看他,玩味十足,不知想瞧出什么名堂。“到门口去。”萧祁手中的挣扎与井叔手中的生死相比,不值一提。井傅伯清了清嗓子,催促道,“快点,到门口去。”

  萧祁慨然,避开井叔的眼睛,心中再是吹嘘鼓气,面对这个人总归一场空的结局。

  他扶着墙壁走出卫生间,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脚下步子沉重,说不上是心中疲惫还是身体抗拒。

  井傅伯跟在萧祁身后,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如炬,穿透力极强。萧祁走到门口,稍稍阖眼抬起手,冰凉的门把手又让身体回忆起还未被忘却的冰冷。

  萧祁吞了吞口水,屏住呼吸,一鼓作气打开门,生怕稍有迟疑便回过身向井傅伯摇尾乞怜,连条狗都比不上。

  “去哪儿?”井叔开口唤他,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井傅伯声音低沉,胸腔因为轻笑而产生共鸣,听上去饱满浑厚,“让你到门口,没让你走。”

  萧祁停下脚步,不知井傅伯还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听天由命,只当这一切是为了从井傅伯手中拿来的那八十万。自古有钱的是大爷,井叔、井总将那八十万扔在萧祁的脸上,萧祁只能笑意盈盈的接着…那八十万扔了,现在井傅伯追着那响声听,萧祁便不敢怠慢,得让那声响称心如意…

  赌气、妥协…萧祁现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作反应,他回过头,看着井傅伯朝向自己,走的闲庭信步,“井总,您还要说什么。”

  “还冷吗?”井傅伯开口问他,手指贴着萧祁的的手臂向下滑,指尖与掌心皮肤摩擦,“手还是很凉。”

  先前披在萧祁肩头的大衣被扔在门口,冷风嗖嗖灌进屋里,吹得萧祁又开始头疼,“我没那么娇贵,不怕冻。”

  “是吗,”凑到萧祁耳边,井傅伯哈气说的很轻,“还记不记得我生日是几号?”含住他冰凉的耳朵,舌头来回扫弄。井傅伯的手臂绕过萧祁,打开两人面前控制开门的仪器。

  萧祁神情紧张,耳朵传来的s-hi润熏得他难受,身子冷热交替,不舒服极了。

  “问你呢,记得吗?”井傅伯煞有介事的停顿,清了清喉咙。

  若萧祁答不上来,想必后面还有各类牛鬼蛇神的把戏等着,“记得…”花了心思,用了真情,记住从不是难事儿,难的是忘记。萧祁自问从不难为自己,这几年也从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光如梭,年岁大了,本应对过往看的更开。但刻在心上、流淌在血液中的东西,怎么都忘不掉。

  井傅伯按下开关,屏幕亮起,出现九宫格数字按键,“试试。”

  1010…

  毕业季正巧是夏末,萧祁离开学校便听从井傅伯的安排去了旭通。那年的十月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少了燥热难耐,气候舒爽。井傅伯生日萧祁一直放在心上,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是井叔安排好,萧祁也只能在这种细节之事上动心思,想尽办法让井叔高兴,算个生活情趣。

  九月入职,十月初拿了工资。萧祁那日午饭之后蹭到12楼,井叔的办公室里,悄摸凑到他耳边说:“井总,晚上给您老人家过生日?”

  井傅伯侧头看他,“想干嘛?”

  “秘密。”

  萧祁准备了惊喜,等来的确实井傅伯临时有事的电话。拿着手机,萧祁回头瞧着之前买好的东西,满是不情愿,“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今晚可能过不去,临时有事…晚上要回家。”井傅伯口中的‘家’,向来与萧祁无关。他总是用‘过去’二字表达去向。井叔心中,算得上‘家’的只有自己的宅子。

  萧祁想起井傅伯手机中,顾唯那些带着暧昧的短信,心里忐忑,索x_ing拿了衣服出门。井家位于城郊的别墅群,屋子不大,但周围环境不错,四通八达。井傅伯一人住,偶尔有亲朋来串门,非常方便。

  萧祁在门口等了许久,想着给井叔打电话,又怕擅自过来的行为坏了井傅伯的规矩。一来二去,只好踩着脚下的泥土,左右张望。

  那天,萧祁见到了刚刚回国的井依仲。兄弟二人开车到门口,井依仲大包小包拎在手里。

  井傅伯见萧祁站在门口,神情闪烁,带着不悦,碍于自家弟弟站在身边,不便多说,让萧祁进屋了。

  也是那天,井依仲送了那支笔给兄长,余光打量萧祁,满是好奇。

  萧祁在屋里呆了一会儿,井傅伯便打发他离开。平日这种事儿不少,也就是在梅岸这种知情人面前,井傅伯会让他多呆些时间。萧祁心里不乐意,嘴上说不出什么,只好毕恭毕敬的溜了。

  纸包不住火,猫腻藏不住,有味儿的j-i蛋总是会招来苍蝇。即便井傅伯不愿更多人知道他与萧祁的关系,井依仲不久之后终是瞧出了名堂。

  算算时间,没到第二年开春,萧祁便离开了旭通,跟井叔以及这公寓彻底说了再见。

  1010…

  萧祁键入,毫厘不差。

  “你真的还记得…”井傅伯轻声说,抓出萧祁的大拇指按在显示器上,指纹录入。

  太好记了…萧祁嘴上带着门栓,肚子里忍不住吐槽。

  将心比心,只怕那个记不得生日的人是井傅伯…萧祁看着‘录入成功’四个字,百感交集。

  这房子对他毫无意义,当年便不是两人的‘家’,现在就连‘两人’都未必存在,何苦惺惺作态。“我要是记不得,你是不是准备再让我在门口冻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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