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人渣 作者:安日天/skyrian123456(下)【完结】(52)

2019-07-03  作者|标签:安日天 skyrian123456

  一转眼又到了新年,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发钱,我也包了一个红包,在除夕的早晨递给了张晨,说:“给你的红包。”

  张晨接过了红包,摸了摸,却说:“薄了。”

  “哪里薄了,装了两千块。”

  “你欠了我十多年的红包,就给我两千块啊?”

  我正想问他哪里欠了十多年的红包,又想起当年的往事了,如果我没记错,我那年最后一个红包,给了小田。

  我许久没说话,张晨也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对路,低下头,一副虽然我做错了,但是不好意思道歉的模样,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这件事揭过了,说:“一会儿给你再补个大的。”

  “补个大的?”

  张晨伸手抱紧了我的腰,特别乖巧的模样。

  新年终于得了八天假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爱动弹,张晨折腾了两个半小时的脸,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在赚钱玩儿。

  嗯,赚钱玩儿。我之前给他划的钱,现在已经翻了一翻,天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赚到钱,就把钱全都转回到了我的账户里,手机一扔,躺在床上钻到我怀里。

  我那时已经半睡半醒了,本能地抱住了他,说:“晚上吃点什么?”

  “你能给我做点什么么?”

  “我得有几年没做过东西了。”

  “想吃红烧r_ou_……”

  “做不好怎么办?”

  “想吃。”

  “……成吧。”我闭着眼睛答应了他,很快唇上多了两片温热,他偷偷亲了亲我,又仗着我困得迷糊,想要溜走。

  我睁开了眼睛,翻身压住了他,说:“撩了就跑?”

  “撩了才不跑,你给我做r_ou_,我就只能r_ou_/偿了……”

  他最后一个字隐没在我的唇里,我们唇齿相依,重新滚做一团。

  大年初一,终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下得极大,从楼内的窗户向外看,满目银白。

  张晨还在做复健,已经摔了今天的第三十八次,也不喊疼,大概是摔皮实了。

  他自己推着自己的轮椅,到了我的身边,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说:“我们出去看看吧。”

  我想说外面冷,又想说外面没什么可看的,但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还是说:“好吧。”

  这种天气离开大厦可不太容易,我给张晨套了一层又一层,直接裹成了球,推着他进了楼梯——大厦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放假回家了。

  电梯直达停车场,已经能隐约感受到冷意,等推出了停车场,凛冽的风卷起雪花扑面而来——天气可够冷的了。

  张晨却扯下了厚实的围巾,笑着说:“下雪了。”

  我“嗯”了一声,又向后扯了些,好叫他的轮椅不必沾上雪水。

  我们在通道口呆了一小会儿,张晨说:“好想和你打雪仗啊。”

  “那是孩子们才会做的事吧。”

  “想变成个孩子,就什么不必去想了。”

  “孩子也有孩子的苦恼,你小的时候,一定在盼望着自己长大。”

  他想了想,说:“还真是这样,看来是很傻X了。”

  “孩子们都盼望着长大,因为不知道长大之后,有很多困难的事在等着他们。”

  “谁让我们是人呢,人总是苦恼多过快乐的,对吧?”

  张晨今天好像格外感x_ing,我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说:“看够了么,该回去啦。”

  “好吧,我们回去吧。”

  我推着他往回走,张晨突然说:“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我还能呆在你身边,一起看看雪花。”

  “你今天吃药了么?”

  “吃了,谨遵医嘱。”

  “那怎么突然这么矫情了。”

  “我只是想起些往事。”

  “比如说?”

  “比如说你当年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鹿市,我在过年的时候无家可归,那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雪,我开车去了景山公园,喝得酩酊大醉。”

  “喝醉之后还要发个朋友圈。”

  “原来你看到了啊……”

  “嗯,我看到了。”

  张晨就不说话了,我想了想,又说:“那时候你和我已经分开了,你娶了妻子,我去了鹿市,我们离得那么远,没办法去找你的。”

  “倘若我没有娶妻,你没有去鹿市,我们只是分开了,那你会来找我么?”

  “我也不知道,只有在那个情形下,才能有答案。”

  “你还是老样子,连句情话都不会说。”

  “我不爱骗你的。”

  “我那时候差点就冻死了。”

  “嗯?”

  “公园卖门票的老大爷,惦记着我进去了没出来,在雪地里找到了我,”

  张晨说得很平静,我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他蹭了蹭我的手心,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点滴一点点滴,那时候我就知道,除了你,没人会管我的死活的。所以啊,就算你再嫌弃我,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我离不开你。”

  “我没有嫌弃你,”我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说,“我只是以为,离开了我,你依旧能过得从容自在。”

  “不可能的,”张晨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他像是哭了,“即使我没有出车祸,离开你与我而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我伸手去摸,摸到了温热的泪,烫在我的手心,暖起了冰凉的血。

  我听到他说:“陈和平,我爱你,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我听到我回答他:“谢谢。”

  张晨就不再说话了。

  我推着他缓慢地向前走,正好看见有车打了后车灯,应该是倒车出来准备离开停车场,我向旁边让了让,并没太在意。

  说实话我脑子有些乱,张晨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并非无动于衷,但又仿佛隔了一层,当年的苦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张晨的话得打折扣去听,但他的话总能戳中我心脏里最柔软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我不想交付感情,让自己变得脆弱,但又忍不住对他更好一些,怪他太过美丽,怪我心不够硬。

  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只来得及看到骤然变大的车灯,耳畔是汽车独有的轰隆声和张晨的惊呼声。

  我的身体越过本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张晨的轮椅重重地向外推了出去,下一瞬,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我感受到了血液自体内喷薄而出。

  停车场的顶灯变得模糊,满目都是血红——我坠入黑暗前,仿佛听见张晨的哭声。

  “喂,陈和平,如果你坐着副驾驶的位置上,迎面而来一辆车要撞我们,你会选择救自己,还是救我?”

  “我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说?”

  “事情没到那个地步,我怎么知道我会怎么做。”

  “行吧,你好歹没骗我,不像我前男友,说得比唱得都好听,真到了意外发生的时候,巴不得送我去死,给他挡命。”

  “人的本x_ing都是让自己活,你也怨不得他。”

  “陈和平,就你老好人。”

  “张晨,即使是我,也不能打包票会救你,你还是少得罪些人,省得再遇到这样的事。”

  “啧,你管我啊……”

  我倒是想不管他,但我终究控制不住。

  我分明不像年轻时那般喜爱他了,但当我意识到危险发生的时候,本能叫我选择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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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

  像血液在缓慢地淌在地面上。

  “滴答、滴答、”

  像点滴的药液滚入血管中。

  “滴答、滴答、”

  像心跳监控仪在正常工作。

  我闻到了清凉的气体,双眼却紧紧相黏,用尽力气,也睁不开眼睛。

  酥麻的疼一点点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灵魂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还活着。

  我曾无惧死亡,愿意冲在最危险的前面。

  我曾期待死亡,清算这繁杂的一生,叫爱恨归于平静。

  但此时此刻,我由衷地感叹,活着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无关任何人,无关任何事,只是活着,足以欢欣鼓舞,未来尚有数十载,能够继续虚度。

  我听见了极轻的轮椅滑过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重,熟稔得仿佛刻在灵魂尽头。

  我的右手被那人握住,轻轻的、颤抖的,冰凉的吻落在了我的手背上,连同冰凉的泪水一起。

  我听到他说:“陈和平,你怎么还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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