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人渣 作者:安日天/skyrian123456(上)【完结】(15)

2019-07-02  作者|标签:安日天 skyrian123456

  新的领导是个很和蔼的胖子,约摸三十六七岁,暂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据说是隔壁市工作做得不错,调回来的。

  我对升职加薪没有特别大的渴望,可能是因为家里有房,加上单身一人,爷爷那边的支出也不大,他算半个干部,治疗折扣过的款项完全在可承担的范围内,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有钱就存着,工作五年,算有了点积蓄。

  从副手提到正手,一个月工资也加得不多,还有更大的压力和数不清的分析会,因而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领导卸下了职位,正准备上调的时候,却出了变故,他的妻弟去澳门赌钱,这事被捅到了纪律委员会。并非公款赌钱,也没有欠钱不还,但有个这一个记录,到底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领导提的位置要求作风过硬,便只能做罢,领导运作了许久,得了一个外调的机会,直接要到边远地区了,职位还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

  这消息是隔壁部门新近的实习生说的,她是个很活跃的妹子,就是嘴不严实。

  下班后,我还是给领导去了一个电话,领导接了,又约我去喝茶。

  我们喝了一会儿茶,他夸了我一会儿,说我干事踏实稳重,也有些魄力,我也夸了他一会儿,大体说的也是实话,领导是个有担当的,为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酒越喝是越醉人的,茶越喝却越清醒。

  领导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不要昧了良心。”

  这话就有些意有所指了。

  ????

  五月份,新一年的投资招标又压了下来,我干脆住在了单位里,每天睡五六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不停地干活,一项项任务铺展开,新领导也颇为器重我的模样,总让我去他的办公室里和他谈谈心。

  部门每个项目的流水都不少,几千万算得上是小项目,过亿才会抬抬眼皮,但到底是公家钱,得时刻紧绷着闲。

  忙完了一轮,我申请了四天调休,领导大方批了,陪爷爷在医院呆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正在家里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还是不常用的那个号码。

  工作后我换了新号码,以前学生时代的号码到底没愿意注销,虽然统一身份证认证,但这号码毕竟是老号,也就被“漏掉”了。

  我看了一眼备注,“晨儿”,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陈和平,你哪儿呢?”

  “家里,怎么了。”

  “我实名向你举报,你们部门出现了腐败现象。”

  他话语中带笑,我也没当真,就回了一句:“别开玩笑。”

  “真的,你内新领导吃了我对头公司的回扣,明天开招标会的43亿地铁改造项目,内定了。”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有点犯怵了,这43亿的项目也算重点项目,领导问过我接不接,我那时候忙得天昏地暗,加上竞标的有张晨的公司,直接就推了,领导就找了几个同事,联合别的部门的人一起搞,前几天还批了我几天的假。

  我不说话,却不妨碍张晨继续说:“老太太不想掺和这件事,让我自己想法子,我想了又想,给你打一电话。你说,等你休假回去了,发现了这事,木已成舟,你是跟着一起瞒下来,还是想别的着?”

  “张晨,”我的脑仁疼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这事你应该报给相关部门,直接检举。”

  “我没证据呀~”张晨笑了起来,特像在开玩笑似的,“靠你了啊,陈和平同志。”

  我没再理他,直接挂了电话,抓着被子盖着头,想继续睡觉。

  张晨的几个“朋友”都在高位上了,他只是不想付出代价,才给我打的电话,这事如果我掺和进去,能不能齐全地脱身,都是个问题。

  我只想好好工作赚钱养家,并不想参与斗争,当什么革命先锋。

  我进了被子里埋了三十分钟,还是掀开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我想起来前领导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好好干,不要昧了良心。”

  我准备去查一查那几家公司,如果差距不大,这事我就不管了。

  所有的大型招标,都会在网上做出公示,我翻出了最前头的十个挨个去查,查到一半,张晨却又打电话来了,特贴心地告诉了我发了份资料到了我谷歌邮箱里。

  每一步都好像在按照他的指示去走,我灌进去半杯冰凉的水,开了邮箱,下了附件。

  相关资料只看了半个小时,直接摔了水杯,骂了一句艹。

  做一行会对一行有天然的敏感x_ing,内定的这家公司的黑历史实在太多,近几年的公共事故后面多多少少都有所勾连,我没有只相信这一份证据,又通过别的途径查了查,最后只能颓然地关了机。

  张晨的电话仿佛催命符,我摁下了电话,他的声音清亮极了:“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张晨,你想干什么?”

  “赚钱啊。”

  我拉开了房门,看见他手里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特神经质地说:“好久不见啊~”

  三个多月不见了,感觉张晨更有病了。

  我侧过身让他进来,他进了门,顺手把玫瑰花扔沙发上:“怎么打算的?”

  “你准备怎么办?”

  “简单啊,你弄到证据,然后提交上去。”

  “张晨,我弄不到证据。”

  我说的是实话,既然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这个项目之外,我很难拿到相关信息,现在是晚上六点整,单位已经下班,门卫 保安,还有24小时的探头,进了资料室还有一串密码,别的不提,领导的笔电密码我都不清楚。

  “我开车送你过去,你亲自去拿,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张晨一边说一边点了根烟,递到了我面前:“我亲自盯这个项目,用最好的料,你也不想哪一天再看到社会新闻,地铁塌方砸死多少人吧?”

  我没接这根烟,只是盯着张晨:“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上次小区的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上次的事,来龙去脉我已经说清楚了,这一次,陈和平,我希望你相信我。”

  “就算这次他们拿到了这个项目,也不一定会出事故,即便出事故,也与我无关。”

  “你不知道内幕当然与你无关,可是你现在知道了呀,”张晨又递了一次烟,他笑得很开心,“你过得了法律,过不了自己的良心。”

  我接过了这根烟,扔在地上,用拖鞋碾灭了:“这事我干不了。”

  “没什么事你干不了,”张晨的手很凉,他摸着我的脸,让我整个人很不舒服,“一旦开了口子,就会变本加厉,事情闹大了一锅端,你,你的同事,全都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张晨,”我抬起手,把他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挪了下去,“这事你明明可以自己处理,非要把我拖下水是吧?”

  “我只信任你,”张晨闭上了眼睛,“而你刚刚好,最合适干这件事。”

  我记得报考公务员的时候,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工作安稳,没有什么风险。却没想到五年后,我要亲自去办一件很可能进监狱的事。

  张晨亲自开车送我去了单位,我发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小门,有个陌生人,开了门在等着我。

  于是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避开了门卫和保安,探头挪了个方向,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进了门,用手电筒照亮了室内,很轻松地找到了所有证据——连领导的主机密码,都在那个陌生人递我的纸条上。

  我整理好了所有的材料,纸质版放在牛皮袋里,习惯x_ing地绕了三圈线,电子文件发送到了谷歌邮箱里,把椅子重新推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原路离开了单位,上了张晨的车,他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腕,轻声说:“别怕。”

  “没事。”我回了他一句,进去找这些证据,并没有让我害怕,我真正怕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丝毫惧怕的自己。

  仿佛在玩儿一个很自然的游戏,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要将某些人,一一除去。

  张晨开车开了一段时间,他说:“匿名还是实名?”

  我攥紧了档案袋,说:“我亲自去。”

  “好。”

  “张晨。”

  “嗯?”

  “替我照顾好爷爷。”

  “没事儿的,”张晨偏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天亮了,车子停了,我解开了安全带,张晨开了锁,我下了车。我们没有再来个临别热吻什么的,也幸好没有这样,我怕他凑过来我就一拳头打过去。

  这楼我也算熟门熟路了,进去门卫连身份证都查得敷衍,我把包过了次安检,就干脆去了六层,招待人员正在泡咖啡,我抓了抓材料袋:“来举报了。”

  招待人员还是很镇定地把咖啡粉倒进了咖啡杯里,又说:“今儿不是愚人节。”

  忘了说了,当年新进公职人员需要一个月的军训培训,我和这位招待人员,恰好住上下铺。

  “真出事了,你级别估计不够,得找你领导走直达途径。”

  这哥们依旧很镇定,身子却坐直了:“如果证据不够硬,三年打底的有期徒刑,加永不录用公职体系。”

  “我什么人你不清楚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真出事了,公事公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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