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番外 作者:一叶苇(九)【完结】(51)

2019-07-02  作者|标签:一叶苇 强强 边缘恋歌 布衣生活

  陈仲年无奈地伸出手:“来,爷爷抱。”

  思危不理,牢牢地抓着小勺子,香喷喷地舔着手上的饭。

  陈震北端着菜回来,陈?c-h-a??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你不是雇的有做饭的还有奶妈吗?怎么把思危给饿成这样?”

  陈震北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没有奶妈,只有一个保姆,闺女都上大学了。”

  “没奶妈就雇一个。”陈仲年拍桌子:“你鼓捣了那么多玩意儿,房地产公司、汽车专卖连锁、煤矿、电厂,连自己儿子都养不住吗?”

  陈震北说:“奶妈和保姆多了,我是怕不可靠,听说有些保姆奶妈为了清闲,偷偷给小孩儿喂安眠药。”

  “反了天了。”陈?c-h-a??怒吼,看到被吓得看着他睁圆了眼睛的思危,又强压下了声音,“敢对孩子耍阴,直接宰了。你不是狐朋狗友一大群,都挺有能耐的吗?怎么,连个可靠的奶妈都帮你找不来?”

  陈震北说:“您也说了是狐朋狗友,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货们。”

  陈仲年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愤愤地捏着思危的小手,皱着眉冷眼看着他。

  陈震北两碗稀饭两个馒头下肚,终于把良心给暖活过来了,他把柳思危抱了过来,自己喂他吃稀饭。

  陈仲年冷眼斜睨着他,嫌弃的眼神几乎要凝实成个大叉子把他给叉出去。

  吃完饭,陈震北并没有在书房多留,他说他瞌睡得厉害,想早点睡,就抱着思危离开了。

  陈震东和陈仲年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震北把思危裹进了怀里,脚步轻盈地小跑着,小声对思危说:“刚才你怎么不对着爷爷笑呢?你讨爷爷高兴了,爷爷心情一好,没准儿就允许爸爸跟咱们俩在一起了,这样,你就能天天吃到爸爸做的肉糜蛋羹了。。”

第396章 兄弟夜谈

  陈震北进屋准备给思危洗澡,陈震东给他帮忙。

  小家伙特别喜欢玩水,一放进澡盆里就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叫着把水拍打得四处飞溅,弄了陈震北和陈震东一身。

  看着陈震北嘴里假意指责着手里熟练地给小家伙搓搓洗洗,陈震东心里有点难受。

  母亲早逝,陈震北几乎就是他和陈忆西带大的,那时候正赶上特殊时期,举国上下都过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陈仲年和陈老爷子虽然没和同时期的其他很多人那样被批斗或囚禁,但处境也相当艰难,每每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可即便那样,身为大哥,陈震东也没让这个小了自己近二十岁的幺弟受过辛苦和委屈,而现在,他们家在这个庞大的国家可以算作金字塔最顶尖的阶层了,弟弟却过的沉闷而辛苦。

  “震北,如果你完全无法接受另一条路,大哥不会逼你,可我知道,你在遇到他之前,并不反感女孩子。”陈震东扶着澡盆,防止被小家伙给折腾翻了。

  “我现在也不反感,”陈震北往思危头上淋着水,很平和地说,“我喜欢并尊重很多女性,比如罗樱姐和卓雅姐,还有王重重,对于善良而优秀的人,不分性别,我都对他们充满敬意,这和爱情无关。”

  陈震东叹了口气:“不说你的同事和朋友,只是咱们这个大圈子,如果你喜欢男人的事传出去,你想过会是什么样吗?”

  “想过无数遍,”陈震北搓着思危小鸡鸡边的腿窝窝说:“那不是我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理由。”

  陈震东哑然。

  他们家这一辈五个孩子,三男两女,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个非常热闹的大家庭,可事实是,现在这个家,只有他和妻子经常回来,如果不是还有警卫员和其他服务人员,家里平日里恐怕连声音都难得听见。

  阅人无数,被他们这个圈子公认为最具慧眼的陈老爷子和陈?c-h-a??当年受蒙蔽,把陈忆沈许给了个人渣,虽然最后陈老爷子做主让陈忆沈离了婚,可当初他们因为战友情谊逼迫陈忆沈就范的事实却更改不了,被背叛并且失去生育能力的打击,让陈忆沈差点抑郁自杀,她现在和陈仲年之间十分冷淡,长年在国外,不是陈忆西劝着,轻易不回来。

  陈震疆当年也是因为婚事和陈仲年闹翻,十多年没回过家,最近几年经过陈震东的努力,陈震疆终于肯趁着来京都开会的时候回趟家,可父子之间的隔阂已然是万丈鸿沟,每次见面时,虽然双方都拼命找话题,还经常是三五句便冷了场,硬撑起来的父慈子孝即便涂抹上三尺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其支离破碎的实质。

  陈震东实在不愿意让陈震北和父亲之间也成为那样的局面。

  陈震北看陈震东不说话,并没有紧追不舍咄咄逼人,只是小声又说了一句:“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所以我尝试过和女孩子谈恋爱,甚至想尝试找个其他男的,只要不把他拖上这条路就好,可我最终做不到。”

  陈震东依然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陈震北当年主动和王家的女孩子约会的事他和陈仲年都知道,当时两个人还挺奇怪,王家那姑娘和陈震北的关系一直都跟好哥们儿似的,那样的两个人能谈得起恋爱来吗?

  果不其然,没俩月,陈震北就说那野丫头把他给踹了,还讹了他一个路易威登的提包、一条手链和五星级酒店的三顿大餐当精神损失费。

  后来的两年,陈仲年和王家老爷子见面时,还经常拿这件事打趣,感叹两家怎么就没亲家缘,说两个小子果然是做不了夫妻的,虽然其中一个是假小子。

  而现在,王家那假小子和卓家的小儿子夫妻和美,儿子已经上幼儿园,自己的弟弟却真的陷入了两个小子做夫妻的泥沼中,陈震东不由得神情黯然。

  陈震北看陈震东脸色沉重,主动换了话题:“大哥,上次我回来,于叔说爸爸血糖有点高,这次检查怎么样?”

  “你刚才怎么不自己问爸爸?”陈震东反问道。

  “我问,等着被他呛回来吗?”陈震北拽着思危胡乱踢腾的小脚说。

  “没事了,最近几年爸爸特别爱吃甜,那几天于叔请假,爸爸就在外面偷吃,血糖临时性增高。”陈震东说着摇头,“人家说老还小老还小,还真是,爸爸现在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

  陈震北点点头:“那就好。”说着他拿过浴巾要把小家伙捞出来。

  思危抓着盆沿儿嗷嗷大叫不肯出来,陈震东帮忙才把他给提溜到床上。

  陈震北把他擦干了,从带回来的包里拿出个大红的小裹肚给他系上。

  陈震东觉得小裹肚上的图案很有特色,就把思危抱到腿上仔细地观看,发现居然是绣上去的五毒(蛇、蝎、蜈蚣、蜥蜴、蟾蜍),他非常惊讶:“京都现在还有卖这个的?”

  陈震北说:“不是买的。”

  “那哪儿来的?蟾蜍不太像,蛇和蝎子跟活的一样。”陈震东摸着上面土黄色的小蛇问。

  陈震北轻吸一口气,说:“小凌他妈和大嫂自己做的,他们那里的小孩子都带这个,说是能辟邪。”

  思危伸手咿咿呀呀让爸爸抱,陈震北接过他,装作没看见再次哑口无言的陈震东的表情,接着说:“还有好几个呢,都是小萱和柳若虹——就是他四哥的女儿、小萱的妹妹,他们俩穿过的,他们那边的人说,越多人穿过的衣服人气儿越重,这种衣服对小孩儿好。”

  陈司令员憋了半天,才闷闷地说了句:“旧衣服有什么好?只不过是太穷,给孩子买不起新衣服的借口。”

  “他们是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又不是有用不完的特供票的三级干部,有旧衣服穿就不错了。”陈震北接的飞快。

  陈震东更憋气了,瞪着陈震北说:“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是嫌弃他们家,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陈震北好像比他还憋屈,跟他对着瞪眼:“我哪儿凶了?我也只是陈述事实,他们家难道不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吗?”

  “是,所以,你觉得,从小享受着特供品长大的你,和吃着救济粮长大的他真正柴米油盐地过日子的话,你们能忍受彼此的生活习惯吗?”陈震东顺势反击。

  陈震北淡然地回答:“我们在同一个部队生活了十年,成为了恋人。”

  “那不一样。”陈震东说,“朝夕相对的家庭生活和集体生活是两码事。”

  “我知道。回来,掉下去啦。”陈震北把爬到床沿的思危给拽回来,在屁股上轻拍了两下,“不同的经历确实会造成生活习惯的巨大差异,但如果两个人彼此……相爱,习惯不会成为不可逾越的障碍。

  我和小凌都足够成熟,我们对彼此的感情足以超越生活习惯带来的困扰。

  我不否认,如果我们组成家庭,每天朝夕相处,肯定会因为彼此的习惯出现一些摩擦,但只要不是从本质上就不能容忍对方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而我和小凌在这个方面已经有过成功的经验。

  大哥,我不认为小凌坚持不肯扔掉没有变质的剩饭、在街边摊上买十元八元的衣服是穷酸没品位,也不觉得他在饭店只点两三个菜、必须把所有盘子都吃得?c-h-a??净净有什么丢人;同样,他也不认为我玩几万块钱的相机、开上百万的车是奢侈糜烂,不认为我星期天的早上睡懒觉是不思进取,我欣赏小凌的价值观,羡慕他宠辱不惊我行我素的性格;而小凌对于不同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宽厚包容,他说追求享受没有错,错的是追求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享受。。

  大哥,没有谁是生而高贵或生而下贱,我们所有的习惯都是在出生后的生活环境中后天养成的,而我和小凌,都愿意为了对方而适当改变自己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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