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番外 作者:一叶苇(五)【完结】(8)

2019-07-02  作者|标签:一叶苇 强强 边缘恋歌 布衣生活

  你们是我今生今世最珍惜的,如果失去了你们,我便失去了在这个世界的支撑和生存的意义。

  幺儿,从咱们能听懂话起,咱伯咱妈就教咱们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我们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我用他们教给我的处世准则对待所有的事,并为自己一直以来对此的坚持感到骄傲。

  可现在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是咱们,和咱伯咱妈,甚至是咱们身边的人都从来没见过没听说过的,也许事实不是这样,也许我们周围有不少人曾经或正在经历承受这样的事,只不过,他们永生都不敢让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哪怕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些,包括咱伯咱妈,所以,他们没有教过我们该怎样对待这样的事情。

  那是一种人性的隐秘,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之外,不会影响到其他任何人的生活,但却为世人所不容,被绝大多数人鄙视唾弃,认为罪不可赦。

  幺儿,我正在经历这样的事,我惊慌失措了两年多,现在的内心也依然充满疑虑不安,但我决定顺从自己心灵的感受,接受我无数次挣扎拒绝,但最终却发现那是我至死也无法割舍的。

  我现在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但我不能退缩,我的赌注是:你和咱们全家每个人都真正想让我一生幸福的心。

  我知道,咱们家任何一个人如果活的不幸福,咱伯咱妈都无法安享自己的幸福。

  当我写下前面那几句话,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很卑鄙无耻,利用亲人的善良与爱达成自己的幸福,却带给他们可以预见的、一定会发生的伤害。

  可幺儿,我真的不想用一个幸福的假象去博取他们眼前的安心,最后却让他们为我自责难过一辈子,同时,我也不想亵渎自己的感情和身体,让自己终生活在自我厌恶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我现在正在尽最大的努力,用自己认为最有效的办法做准备,希望当我不得面对他们的时候,能让他们接受我,虽然难过,但多一点安心,让这件事对他们的伤害降到最低,同时,也让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敌意降到最低。

  可我心里却又十分清楚地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咱伯咱妈不能接受,我可能会被赶出家门;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给咱们家带来奇耻大辱;幺儿,到那样的时候,你还会把我当成你最亲的哥哥吗?

  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如此软弱,想到未来可能面对的一切,恐惧充满了我整个的心脏,我无数次祈祷,当全世界都将我视作邪恶、站在我的对面,至少还有一个人,一个我最亲爱的家人,能站在我身边……

  ……

  柳侠看着信发了半天楞才问猫儿:“你五叔,你五叔他……喜欢上……有夫之妇了?”

  猫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膜拜了快十三年的偶像:“小叔,你,你……你这什么理解力?你,亏得五叔还把你当成最了解他的人,你竟然把五叔想成这样的人。

  喜欢上别人媳妇儿这种事,大爷爷跟奶奶就是没见过,还能没听说过吗?五叔会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吗?”

  柳侠抓心挠肝地难受:“当然不会,所以我才问你而不是肯定嘛!乖,你帮我想一想,你五叔他到底遇到什么事能让他这么难受?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你五叔他看着瘦点,脾气也软和点,可他比谁都性子硬,什么事会让他这么害怕呀?”

  猫儿看柳侠着急难受成那样,想哄哄他,可他真想不出柳凌那么担心恐惧的理由,只能空巴巴地安慰他:“小叔,没事,五叔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其实,其实是我也不知道。”

  柳侠伸手从写字台上拿了只笔过来:“乖,我不管了,我得先给你五叔回封信,告诉他,不管什么事,只要你五叔觉得自己没做错,那他肯定就没做错,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支持他,永远站在他身边,不让他再害怕难受。”

  猫儿说:“你跟五叔说,我也是。”

  “好!”柳侠说,摊平了稿纸,准备写信。

  柳侠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塞北某个大草原深处的一个行军帐篷里,柳凌正在黑暗中祈祷,希望那封信寄丢了,丢在随便哪个城市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来来往往匆忙而过的人踩成了泥浆,或者丢在某个旷野乡村,在大自然的风雨中自然消失。

  前几天一个重大决定的实施让他激动不安到无以复加,因为期待、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残忍有所了解,所以他非常非常恐惧,他就在这样的期待和恐惧中,冲动之下给柳侠写了那封信,寄出去后马上就后悔了。

  他不想让柳侠为他操心,柳侠那么忙,还带着猫儿,他不想因为自己那无法言说的感情让柳侠陪着他难受。

  另一头,柳侠提笔开始写:

  五哥: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猫儿想跟你说,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五哥,猫儿最喜欢的五叔,你无论做了什么,我和猫儿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而且我知道,咱们全家人都跟我和猫儿一样……

第178章 试探

  大清早,太阳就灼热刺目,柳侠和猫儿上车后就把车窗全部推开,一路上风刮得头都疼了,俩人还是一身汗。

  望宁大街看上去比以前更脏更乱了,路边摆摊卖菜和瓜子花生的把街道挤得险险能让两辆汽车错身而过,

  不过公共汽车司机都是很牛的,不减速,大喇叭一直不停地摁着,对面来的各式小车们统统得让行。

  车停在原供销社前面的路边,这也是望宁大街上唯二干净整洁的地方,另一个地方是对面个体照相馆门前。

  照相馆在路北,向阳,门前的空地虽然不如这边宽敞,也没有柳魁和秀梅收拾得干净整齐,但新潮时尚的老板娘种的几棵月季花现在开得正艳,非常招人。

  这边柳魁栽的两棵栎树还太小,秀丽身姿尚未长成,没法跟人家的花枝招展相抗衡。

  柳侠和猫儿跳下车,一辆拉煤的大车正好经过,卷起的灰土向周围迅速扩散。

  柳侠和猫儿慌忙冲进了布店。

  秀梅正在给人量布,白洋布,看见他们俩进来,手里没停,高兴地冲着后面的门大喊:“小钰别走,看谁回来了,孩儿,您快进来,今儿不是星期六,您现在回来,是不是幺儿你放假了?”

  柳钰从后门进来,惊喜地大叫:“幺儿,孩儿,您俩回来了?嘿嘿嘿,咱大哥俺俩夜儿个还说咧,说这天都这么热了,幺儿咋还不放假,俺娘跟您四嫂等着给您包饺子吃咧!”

  柳侠和猫儿掀开那个又能当柜台、又能充当门的板子走进里边,猫儿过去看秀梅给人撕布,柳侠拽着柳钰的肩膀看:“四哥,这么热哩天,你咋这打扮咧?”

  柳钰穿着他结婚时柳川给他买的那身西装,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衫,除了没打红领带,整个人跟新郎官一样,柳侠看着都替他热。

  柳钰掀开西装衣襟呼扇着:“一会儿有人来,是德英叔原来最大哩客户,俺俩就见过一次面,没说两句话,他夜儿去少林寺耍了一天,不知道咋想哩,跟德英叔说,他想来我这儿看看,德英叔七点给我打来电话,叫我准备一下,我这不是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显得咱对人家重视,以后好那个啥嘛!”

  猫儿帮秀梅叠着给人家扯好的几大叠白布说:“信球@死了,这么热哩天你穿个西装,自己光想热死,叫人家一看还是个老渣皮。

  你看俺小叔,就穿个白不拉几哩旧裤子,这汗衫也两三年了,是不是比你看着洋气八号?”

  柳钰自己热得其实已经受不了了,他脱了西装:“孩儿,我能跟您小叔比?他是大学生,工程师,我本来就是老渣皮么!”

  柳侠开心地大笑:“活该,谁叫当初俺伯叫你好好上学你不上咧!”

  柳钰自己也笑起来:“那时候小,不懂事,明明是个信球货,还觉得自己可聪明可铁@咧,现在后悔也不中了,晚了。”

  秀梅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你现在?c-h-a??也不错孩儿,自己都办厂了,还想咋咧?”

  猫儿帮秀梅把布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递给买布的妇女,拍拍手往后门走:“过来四叔,叫我给你拾掇拾掇。”

  柳侠对秀梅指了指自己的包,和柳钰一起去了里面。

  秀梅明白他的意思,对后边说:“打扮好了出来叫我看看哦!”

  五分钟后,柳钰出来了:深蓝色西裤,有点收腿,显瘦显高;

  红蓝白交错的横道道翻领T恤,颜色对比很鲜明,给人的感觉稳重大方却不呆板;

  原本上了发胶被吹得硬邦邦的奔式头发,现在被湿了水又给抓了回来,梳成了个自然的偏分,和柳钰英俊的脸更般配,刚才那个发型显老,现在这样才更符合柳钰的年龄。

  秀梅来回歪着头看了又看:“嗯,这要是摆到街上去卖,比将得多值好几百。”

  柳钰嘿嘿傻笑:“人家毛建勇给幺儿寄哩,幺儿给俺大哥俺俩一人拿回来一身儿,俺大哥哩是蓝道道儿。”

  秀梅笑嘻嘻地往后边走:“叫我看看,哎呦,您大哥都恁大年纪了,穿恁烧包弄啥咧?”

  柳魁今天没来望宁,柳茂调休三天,柳魁昨天晚上和他一起回家,今天俩人要锄地。

  其实玉米地里的草还没多高,可以晚几天再锄,可是如果他们稍微一晚,柳长青和柳长春就去锄了,柳魁只得往前赶,不过这样也好,最近没下雨,有点旱,锄锄地可以保墒。

  现在秀梅不是每天回家,男女体力上的差别是天然存在的,每天跑几十里山路,对她确实是非常吃力,现在柳淼一家和建宾、牛墩儿、柳森正常情况下都住在后院,即使柳魁不在这里也很安全,所以如果秀梅哪天觉得累,柳魁就让她住在这里,他自己和柳钰每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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