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 作者:ranana【完结】(53)

2019-07-01  作者|标签:ranana

  打了四把,狄秋连�c-h-a��把,有一回还是一炮双响,狄秋的扑克牌眼看要发完了,他不禁问了句:“氯丙嗪是不是很稀有?”

  没人响,狄秋清清喉咙,就此只跟打,浑水摸鱼,一桶麻将浆糊捣到了天亮。天亮后,他们就散了。狄秋回床上躺了会儿,不一歇,刘姆妈就进来了。她给狄秋送药,看着他吃下,问了声:“昨天晚上你昂听到什么动静啊?”

  狄秋张着嘴巴,眨眨眼睛。刘姆妈看着他,点了点头,狄秋说:“什么动静?”

  刘姆妈说:“老宋半夜三更去把图书馆砸了呀,你没听到啊?”

  狄秋吞了口口水,转过了脸去。

  刘姆妈又说:“图书馆换新锁了,你是没看到,弄得了,哎呀,椅子砸掉了,桌子砸掉了。”

  狄秋站了起来,靠在墙边问:“老宋……是谁啊?”

  刘姆妈叠被子,收拾床铺,回首看他:“隔壁的阿青你知道的吧?”

  “会做风筝的。”

  “是的呀,老宋么最喜欢追风筝了。”

  狄秋想了想,又问:“那图书馆今天啊开放啊?”

  刘姆妈摇摇头,狄秋抹了抹汗,去揩面灌嘴了。

  这天深夜,那三位新牌友又来报道了,苏苏说:“那个追风筝的神经病被关起来了你们昂听说?”

  她在桌上放下麻将牌,走去书柜里挑了本书回过来。她挑的是本印度旅游攻略,她把书递给了阿青。阿青还是带了个礼品袋,这回里面不光有吃的喝的了,还有彩纸,美工刀,剪刀,竹签,一瓶浆糊。狄秋又去看教授,教授在他的客厅里转了一圈,从口袋里摸出个铅笔盒,捅(挪)开了沙发,把铅笔盒藏到了沙发后面去。

  狄秋的视线落回了苏苏身上:“你说老宋啊?”

  苏苏从裤兜里掏出一瓶指甲油,一把指甲剪,道:“囊么好啧哦,钥匙只有一把,值班主任医生身浪带好,偷啊弗好偷,否要讲再配一把啧。”(这下好了,钥匙只有一把,值班主任医生身上带着,偷都不好偷,更别说再配一把了。)

  狄秋道:“啊?以前那把是偷的啊?”

  苏苏翻个白眼,阿青打开了攻略书,拿着指甲油和指甲剪在书页上比划,问狄秋:“哀本书倷昂看过?”(这本书你看过没有?)

  狄秋说:“还没有。”

  阿青点点头,翻到中间,一刀切进了书页里,狄秋愣住了,苏苏拍了拍狄秋的手背,道:“还好倷哀搭有本印度书,弗然哀囊多书,我是记弗牢放嘞啰本里相葛。”(还好你这里有本印度书,不然这么多书,我是记不住放在哪本里的。)

  她一转头,招呼教授:“教授!昂抗好了啊?搓麻将啧哦!!”(教授!藏好了没有啊?打麻将了啊!)

  教授正和沙发较劲呢,一会儿往南面推推,一会儿再往北拉拉,直到沙发和地上的地板缝比对上了,他才过来。

  苏苏把色子递给狄秋,笑眯眯地说:“倷葛房间,倷坐庄呀。”(你的房间,你坐庄啊。)

  狄秋看看那张沙发,看看已经把一本印度攻略掏空,正往书里塞指甲油,指甲剪的阿青,又看了眼一手托腮,一手理麻将牌的苏苏。狄秋说:“不开灯好像有点暗……”

  苏苏率先举手,阿青吹开了桌上的碎纸片,也举起手,教授竖了竖手掌。苏苏道:“三比一,不开灯。”

  她话音落下,三人六只手都伸进了麻将牌里,一手抓起一把麻将牌,在空中互相交换。狄秋眨巴眨巴眼睛,苏苏瞪他,高声道:“囊戆嘘嘘葛,放嘞台浪啊吵啊?”(怎么傻乎乎的,放在桌上啊吵啊?)

  她的声音太大了,甚至起了回音,狄秋没响,也就跟着伸出手,各抓一把牌,和大家在空中交换。

  苏苏的这套麻将牌据她说是她家宝贝送的,他怕她在医院里闷,鼓励她多交朋友,他说——按照苏苏的转述,他说过:“搓麻将最好啧,也锻炼脑筋,时光过得也是快,眼睛一霎,才到16号,我才来接倷啧。”(打麻将最好了,既锻炼脑筋,时间过的又很快,眼睛一眨就到16号,我就要来接你了。)

  阿青也说搓麻将好:“图书馆热煞,浆糊啊得弗牢,房间里有空调。”(图书馆热死了,浆糊都黏不牢,房间里有空调。)

  他把浆糊,美工刀,剪刀全塞进个密封袋,藏在了狄秋抽水马桶的水箱里。

  他们只在晚上打麻将,月亮赏脸时就靠月光看牌,记账,月亮不赏脸,就要用上阿青做的灯架,他手巧,拆了院里四把大笤帚,做了四个长灯架,能用来架手电筒,一人身后放一架,电筒一开,四道光聚在方桌上,仿佛一场大型hello kitty舞台剧正在上演。

  每场牌局结束都由教授记账,没几天,狄秋就身负巨债,欠下三瓶安眠药,一百片百忧解,五十片氯丙嗪。药得靠偷,靠骗,靠变戏法似的手法躲过医生护士护工的法眼,狄秋干不来,只能一赊再赊,只好每晚聚精会神琢磨牌局,一笔笔划账。

  不过不久,苏苏就发现这种赊账划账的不利之处了,她说:“药啊㬟吃着嘞才划忒啧,弗格算。”(药还没吃到就划掉了,不划算。)

  狄秋说:“刘阿姨火眼金睛很厉害的。”

  苏苏敲敲桌子,说:“倷看好哦。”

  只见她拿起两粒瓜子放在右手心里,往嘴里一拍,张开嘴巴,伸出舌头,狄秋一看,舌头上,舌头下都没东西,狄秋盯着苏苏的手掌,苏苏摊开手掌,她手心里也是空的。狄秋看她的口袋,苏苏把口袋翻出来,口袋里也是什么都没有。狄秋想不出来了,苏苏解开上衣扣子,�c-h-a��半个胸`罩,手指伸进胸`罩一夹,夹出来两粒瓜子。

  狄秋无奈道:“这个我没办法啊……”

  阿青笑了,也拿了两粒瓜子,往嘴里一拍,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摊开双手,翻出口袋,都是空的。狄秋看着他,阿青扯开自己右手的护腕,两粒瓜子正贴着他手腕上的数道刀疤。

  狄秋服了,斜眼瞥教授。苏苏好笑地说:“倷看唔倷么,唔倷昂输过?”(你看他么,他输过吗?)

  教授确实一把都没输不过。狄秋纳闷了:“我们干吗要和一个数学教授打麻将?”

  阿青一弹护腕,瓜子落在桌上,他拿起来塞进嘴里,说:“数学教授也弗一定才麻将搓得好。”(数学教授又不一定就很会打麻将。)

  恰轮到教授摸牌,他一摸进牌就摊了开来,一张七筒,教授扫了眼牌桌:“自摸,十五一家。”

  阿青嘎嘎地嚼瓜子,苏苏怪笑着开始洗牌。狄秋数纸牌递给教授,问道:“我们大家都不是一个毛病,乱吃药不好的吧?”

  苏苏说:“我弗想困觉,唔笃开安眠药被我,老教授么想困觉,唔笃弗让唔倷睡,神经病啊讲人权葛吧?”(我不想睡觉,他们开安眠药给我,老教授想睡觉,他们不让他睡,神经病也能讲人权的吧?)

  阿青瞥了狄秋一眼:“倷葛药被�c-h-a��,倷也好看见唔笃姆妈,唔笃同学啧,弗好么?”(你的药给了我们,你又能看见你妈妈,你同学了,不好吗?)

  狄秋笑笑:“我的事你们都知道啊?”

  苏苏说:“一帮神经病登嘞一来么,才裹着自家呒不毛病,格么只好说说别人葛毛病啧歪。”(一群神经病待在一起,都觉得自己没毛病,那就只能说说别人的毛病了呀。)

  阿青放声笑:“倷哀囊讲是全世界阿呒不几个正常人。”(你这么说的话全世界都没几个正常人。)

  苏苏朝阿青拜拜:“谢谢倷一家门啧哦,一个人吃饭,几万个人看唔倷吃,一个熬头赚三千,花出去三万,小人一哭,大人才夺扎手机过去,等小人大呲么也要怪唔倷一日到夜白相手机,倷讲讲看,啰搭有正常人?”

  (谢谢你全家了哦,一个人吃饭,几万个人看他吃,一个月赚三千,花出去三万,小孩一哭,大人就丢手机过去,等小孩大了,大人又要怪小孩一天到晚玩手机,你说说看,哪里有正常人?)

  狄秋说:“不对症吃药,这样治不好的吧?”

  阿青摸牌,出牌,说:“哀搭清静,住住蛮好,比屋里惬意。”

  苏苏讲普通话,娇声道:“小别胜新婚,还是我家宝贝有情趣。”

  狄秋抬眼看教授,教授看牌,推倒了牌,说:“门清自摸,清一色,对对胡,三十一家。”

  苏苏数着扑克牌,看了眼狄秋:“格么讲好啧,明朝开始弗好赊账啧哦!”

  狄秋说:“总要给我点时间练习吧?”

  苏苏看手表:“等歇倷姆妈过来,倷正好练练,唔倷啊是七点半模样过来啊?”(等会儿你妈过来,你正好练练,她是不是七点半左右过来?)

  狄秋把面前的麻将牌一张张翻过来,轻轻推向远处,轻轻说:“她不是我妈妈啊,是刘阿姨。”

  苏苏笑了,抑扬顿挫地说:“你们七楼是点对点服务呀,你问问教授,给他找的护工是什么样的,你再问问阿青,是不是也给他找了个姆妈。”

  阿青说:“倒否要讲,教授葛护工倒帮唔倷儿子差往弗多,身高嘞,岁数嘞。”(倒别说,教授的护工倒和他儿子差不多,身高说,年龄啊。)

  苏苏说:“还好洁洁走忒啧,要弗然是要出原则问题葛。”(还好洁洁走了,不然是要出原则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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