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 作者:苏芳流里【完结】(25)

2019-06-30  作者|标签:苏芳流里

  沈思一阵风似的从房间出来,我听见门被摔的“砰”的一声。沈思快步下楼梯,转身进厨房,没多久便用托盘盛了两杯开水。

  他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便坐到客厅一侧的沙发上了。

  我偷偷看他,他还是面无表情。

  但是肯定生气了,我想。

  我幸福的想,他在为我生气。

  赵思阳看了一眼沈思,又看看我:“这……”

  我摆摆手:“我一会有个采访……我晚上一会儿还要出门……我原来在练习问题。”

  赵思阳立刻又是一副了然的神情:“那好,你忙。”

  我一身冷汗的送走了赵思阳,回头来看冷脸厨神。

  沈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站起身,从茶几放着的收纳篮里取出他那辆小货车的钥匙,握在手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我的得意瞬间化为乌有。

  沈思。

  我在背后冲他喊。

  他伸手一摔,防盗门差点直接拍到我的脸上。

  沈思……

沈思离家后,我便就去卧室躺下了。床垫依然柔软,我躺在我日常睡觉的那半边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体的下陷。如同平素习惯的那样,我伸手向右边伸过去,沈思不在,那半边空空荡荡的。我在两米宽的床上横着打了一个滚,心想,床买的太大了,这张床上应该睡着两个人。 

  应该睡着两个人的床上,只睡着我一个。

  外面有人放着音乐,声音很大,我掀开百叶窗,看见对面楼好像有人在办聚会。灯光打的雪亮,人影却被毛玻璃隔得影影绰绰的。只有那个并不如何保真的喇叭尖叫的唱着二十年前流行的歌:“解脱,是承认这是个错……我不应该还不放手……”

  那户人家下面,有人从玻璃窗内伸出头来大声叫骂。那股江南人的骂人口气彪了出来,然后又是一通叮叮咣咣的吵架声音。没多久便有警车开进来,拉着警笛。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很长很长,在梦里我变成了一个犯罪的人,被人五花大绑,背上c-h-a着块牌子,和那些清装剧里的死囚一样,即将被送往菜市口斩首。我梦见我在围观的人群里看见沈思,沈思挤着那些人,想要靠近我,我也拼命的想伸出手,碰碰他。可是人流太多,路太窄,我们很快就散开了。我在梦里哇的哭出声来,醒来的时候,我的枕头都是s-hi的。

  醒来之后,我便去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里找他那辆小货车。那实在是一辆太过显眼的小货车,在这一个算得上高档小区的停车场里,它本该显得j-i立鹤群。然而我趿拉着拖鞋,绕着地下停车场走了三圈,也没有看见他那辆车。

  沈思不在。

  我掏出手机打他的电话,沈思不接。

  他不接电话。

  我就继续打。

  打到第12个的时候,沈思屈服了。

  “你在哪?”我已经快哭出来了。

  “在忙。”然后我听见电话那边,电流“噗”的一小声,电话就断了。

  

  下午,王朝车我去片场的时候,我也无精打采。我不敢去问沈裕沈思去了哪里,尽管我知道如果我问沈裕,沈裕一定找得到。我也不敢再给沈思打电话,我知道他不耐烦的时候,任何人招惹他都是火上浇油的。我想沈思那样理智的人如果冷静几天,也许会回来的。

  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我之外,他什么都没有,他最后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沈思是我的。

  这种想法给处在绝望边缘的我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到了晚上我上戏的时候,已经能精神抖擞的对戏了。惹得导演连连喊cut,他举着电喇叭一边叹气:“小永,不对!这场戏你死了妈,你应该情绪低缓一点,你这样不对……你词儿念太快了。”

  我容光焕发,连连点头。

  化妆师过来往我脸上扑粉,盖住我越来越红润的脸。

  到了快到散场的时候,我问王朝,我能不能就在剧组安排的酒店房间住几天,我不想回家。

  王朝一脸惊诧:“你现在又不想回家了啊!”

  我把这一周都要赶早场、台词背不住、化妆时间比较长等等非沈思之外的原因当成挡箭牌。王朝听了也只能答应,说去剧务那边问一下,现在剧组包房还有没有空闲。

  剧组当然有空闲,他们似乎都知道赵思阳在我身上的打算。

  中午在化妆间化妆的时候,我听人说,赵思阳投了几千万在这个剧里,在我身上花了一千来万,所以我的戏服比女主角的还多那么三四套。

  这房间安排看的也是赵思阳的面子,只要赵思阳的钱到位,我就有酒店套房住。

  我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

  沈思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不慌神是不可能的,我打过几个给他,他不是推脱在忙,就是说有机会再聊。

  我躲在剧组厕所又给沈思拨电话的时候,赵思阳的电话先挤了进来。

  我立刻就接了。

  赵思阳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问:“我听说你进剧组了,很辛苦吧……”

  我只好摆出一副资本主义面孔,充满服务精神的笑道:“还好。”

  “我今晚想请你吃饭……”他说。

  我说好。我正心慌意乱、乌七八糟,吃吃喝喝的应酬正好消磨那些孤独的晚上。

  晚上的时候,我都不用跟王朝说,王朝就先替我跟导演请假,他一定早就知道赵思阳晚上请我吃饭的事情。

  去的是一家新开的酒店,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还是一式一样的金玉满堂。

  红木家具与红木格栅相互辉映,装饰匾额上挂着红色绦络,一旁边桌窄案上放着乾隆时期审美的碎花瓷瓶。

  菜单也是金灿灿的让人睁不开眼。

  有一道金箔龙鱼。

  我以为金箔是形容词,但实际上,金箔就是金箔。

  白银筷子上也沾上了金粉,这场面总让我想起来小时候跟外公听评书,听到的“尤二姐吞金自杀”。

  和上次一样,王朝在吃了30分钟之后,就找了个借口,彻底人间蒸发。

  赵思阳问我为什么不吃,是不是吃不下,是不是不喜欢喝白酒。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嘿嘿嘿的傻笑。

  赵思阳挥了挥手,立刻有穿旗袍和绣花鞋的服务员走过来。

  赵思阳吩咐道:“去拿两瓶你们这里最好的红酒来。”

  没有试酒、品酒的环节,赵思阳直接把白瓷茶杯里的茶水一泼,就让服务生把红酒往杯子里倒。

  我捏着鼻子灌下去一大杯。这是王朝在来的时候,跟我吩咐的。

  赵思阳满意的看着我。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料峭的冬风吹着我,我的太阳x_u_e一跳一跳的,我想我可能有点醉了。

  坐进赵思阳那辆电光蓝的玛莎拉蒂里,仿佛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一层。

  我让他把车窗放下来,这样的话,我不至于胸闷难受。

  赵思阳在车里放着节奏很快DJ音乐,我觉得我的头疼的更厉害。

  赵思阳车里的储物箱塞着刚从酒店带出来的两瓶酒。他说,如果你喜欢,一会儿我们继续喝。

  我茫然的看着他,这和王朝跟我说的不一样。今晚就吃一顿饭,不续摊。

  开到四岔路口的时候,我开始微微感觉到不对劲,轻声的问他:“我不回家,我要回剧组的酒店……我明天还要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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