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番外 作者:左情右爱(下)【完结】(38)

2019-06-29  作者|标签:左情右爱 豪门世家 强取豪夺

  花枝叹口气,又看看盯着地板的潘东明,才轻声说:“我都知道,我替你二哥向你道歉,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发生了,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二哥说了,他本来交代那边的人去接机的,可没见着人,也正在找呢……”

  潘东明冷笑一声:“还代什么?左右不过一个死,难不成他还想给我弄首尸体回来塞给我。”

  花枝被他噎的难受,也只得说:“你怎么老往坏处想,说不定她在那边也有同学什么的……”

  “同学?她刚毕业没几天在这儿也只有两个要好的朋友,在国外能有什么同学,我说你们这都是怎么了,能让我安生会儿么,我很累了,要休息。”

  花枝看他满面疲惫已经开始不耐烦,点点头说:“成,那你先休息,睡一觉,说不定赶明儿就有消息了……赶明儿就好了。”

  潘东明缓缓的点了点头,花枝才出门去,临走前顺手把房门给关上,刚转身迈了一步就听见房内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她知道,肯定是潘东明把什么东西给摔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调弱了光线的小夜灯,昏黄的光照在屋里的家俱上像是老旧的照片,模糊晦暗,潘东明摸出烟盒点上一支烟,看着烟头出飘出一缕轻烟,摇摇曳曳的没入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他想起谢乔老是对他说,别再抽烟了,对你身体不好。他从来没当成事儿,心想现在哪个男人不抽啊,自个儿朋友圈子,商场圈子里只要聚会人手一支,就算你不会抽烟也把你熏得有瘾了。

  他叹口气,还是把老长的一支烟拧灭了,连同烟盒一起扔在垃圾桶里。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他给自己倒了一点酒,站在窗前喝完就觉着精疲力竭的,两只肩膀上沉重的像是杠了两座山一般,揭开被子躺床上,也不过片刻就睡着了,可也睡不安稳,老是做梦,屋里四下静悄悄的,黑暗里总是听见自个儿的喘气声,脚步声,他很累很累,在梦里却停不下来,一直走,又感觉心慌,好像还有人在哭泣,声音听起来很伤心,他却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心里呯呯的跳着,在迷糊的睡意里感觉有人拉着他的手,很温暖,就像在四川的病房里谢乔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一样,他模模糊糊的醒来,就在昏暗的灯光里瞧见一抹身影,他迷糊的伸出手轻叫一声:“乔乔。”

  有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他听见人影儿哽咽着喃喃说:“好孩子,睡吧,你有点发烧了,赶明儿就好了。”

  原来是母亲,他似乎是点点头,呓语般说:“嗯,妈。”他想翻个身,身上的被子像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来,迷迷糊糊里他就觉着身上忽然很冷,他想着母亲的说的赶明儿就好了,又觉得鼻子很疼,眼窝酸胀,他怕赶明儿不会好了,永远也不会好了,因为他没有找到谢乔。母亲又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他才又模糊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惦记潘东明就去瞧瞧,刚把他的房门打开一条缝儿,就瞧见潘东明已经起了,正坐在小客厅里的沙发上瞪着跟前儿的桌子发呆,嘴巴里含着一支烟,却只是任凭那烟自己燎着冒出一缕烟,她顺着儿子的眼光去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茶杯,杯子上靠着一张照片儿,她瞧不见那上边儿是谁,却瞧见儿子终于伸出手,拿起照片仔细的看,看的似乎很认真,皱着眉头,嘴巴里的那支烟烟灰落了下来,掉在照片了,却似是把潘东明吓了一跳,一下子跳起来不住的用手去弹照片上的烟灰,又好像很懊恼似的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很用力。

  一会儿他又坐下,又把照片靠在杯子上看着,一边伸手去拿一边的一个药瓶,也不看,就哗啦倒了满手心的白色药丸,他的这个举动可把老太太吓坏了,赶紧推开门叫:“东东!”

  潘东明扭头似是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哟,妈,这么早就起了。”

  母亲几乎是冲进来的,一把拉住他的手指着满满一把的药丸说:“你这是干嘛!”

  潘东明看着手里的药说:“吃药啊。”

  老太太就开始红眼眶了:“你咋还这么犟呢,难道要你二哥跟你跪下你才能消停是不是?”

 

  潘东明有点莫名其妙,随后就笑了:“不是,妈,我没瞧着,这不是倒的多了点么,我喉咙疼,吃点消炎药。”说着就把多余的又给装回去了,拿起水杯仰起脖子把药吃了。

  老太太觉得自己快成了惊弓之鸟了,有点尴尬,瞧着桌子上的照片没话找话说:“哟,这谁呀。”说着拿起照片抹着眼着。

  潘东明倒是一改昨儿晚上的颓废,指着照片儿笑嘻嘻的说:“妈,瞧您儿子的眼光好不好,这姑娘漂亮吧。”

  老太太看了半响才咧开嘴巴说:“哟,这姑娘倒真是……”怎么瞧怎么像一农村妞儿,可她这几天被儿子吓坏了,也不敢说不好听的。“倒真是漂亮。”

  “那是,”潘东明夺过她手里的照片儿小心的塞自个儿钱包里,才搂着母亲的肩说:“不漂亮您儿子能瞧上眼么。”

  老太太不敢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好不容易看见儿子挺喜庆的脸,其实潘东明长的最像他父亲年轻时,笑的时候脸颊上有浅浅的酒窝,看着帅气的儿子终于y-in转晴,老太太的心情也轻松了,摸摸他的脸说:“管她用紫砂熬了一晚上的老粥,说你喜欢,赶紧的。”

  到了楼下餐厅一看,哟,除了老太爷人挺齐的,就连不经常在家吃早餐的父亲也正坐在那里看报纸,他坐下管妈就给他盛了一碗浓香的粥,喜咪咪的说:“熬了一晚上,你尝尝。”

  潘东明拿起勺子对母亲说:“爷爷呢,怎么没见着?”

  母亲还没说话父亲倒是不抬头说:“你爷爷有几个老战友今个儿忌辰,一大早的就去烈士陵园了。”

  潘东明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吃完饭就要走,老太太沉下脸说:“昨儿晚上还发烧呢,怎么又要走。”

  “今儿跟罗昊约好了谈首城地块的事儿,我得去公司。”

  花枝把女儿的小书包挎肩上出大门的时候,听见门外的丈夫说:“我刚好也要走,你坐我的车吧。”

  一会儿便听见潘东明吊儿郎当的声音:“哟,您跟我说话呢,我这人不要脸还没档次,别让人瞧见了丢您的人,我还是坐出租车得了。”

  花枝差点没笑出来,出门就见丈夫拉长着脸站在车前,等着女儿在他脸上亲一口才上车走了。

  花枝自个儿开车送女儿,瞧见前面的潘东明果然徒步走着,对他鸣了鸣喇叭,降下车窗说:“大老板真要坐出租车啊?”

  潘东明停下看了看远的离谱的岗哨,说:“我又不傻干嘛要坐出租车啊,把我捎大门口去,我司机等着呢。”

  等他上车花枝才说道:“老三,真跟你哥记上仇了?”

  潘东明把玩着囡囡帽子上的小绒球不满的说:“我说,咱能不能不提这事儿啊,再提我就跟你急。”

  花枝笑出来:“这可怜孩子。”

  到了公司潘东明一派忙碌,又是开会又是安排各部门工作,正常的让他的秘书王小姐心里惴惴不安,老是思想开小差,琢磨了半晌还是决定抱着首城地块的资料敲门进去,潘东明正在埋头签发文件,也不抬头就问:“什么事?”

  王小姐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把资料放在桌子上说了一大堆的公事,末了也不走,还坐在那里,潘东明一边写一边说:“成,我知道了。”

  王小姐期期艾艾的说:“还有一件事……是……”

  潘东明依然不抬头:“是什么?”

  “那天,谢小姐,要我跟您说……”潘东明猝然停下笔,盯着手里的笔尖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半晌不见她开口,才抬头看着王小姐,王小姐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仿佛记不起来努力回忆,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潘东明的心里已经开始呯呯急跳,却耐着x_ing子不问,王小姐憋了半天才说:“她说,她说,告诉他,在沙河谷见着他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他了,还说,对不起。”

  潘东明一个姿势没动,依然看着她,但眼光似是穿透她的身体已经漂浮在虚无里,看他这样王小姐就知趣的站起身,走了出去带上门,愣了好半天,她正在努力回忆谢乔离开机场咖啡厅时的表情,她想她忘不了,那个苍白着脸的姑娘,走的时候脸上有泪,她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里饱含着那么重的悲伤,她记得她扶着她的手,抖的厉害,整个人苍白虚弱的像是一支开在寒冬里的残菊,那么瘦,那么削薄,又像被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纸人一样,想想老板当时的痛苦的模样,她就叹口气,才发现她把资料忘记在老板办公桌上了,她迷糊的也没敲门就把门推开了,却瞧见刚还正常无比办公的老板竟然趴在桌子上,脸埋在双臂里,肩头一耸一耸的,似是正在隐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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