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王 作者:鼓手K99【完结】(43)

2019-06-29  作者|标签:鼓手K99 强强 都市情缘 生子 爱情战争

  沈南秋的嗓音很正常,不像刚才受到过惊吓从而满腹疑虑的人。

  “我走了。”曼天翔轻轻地说,“以后再不会回来了。”

  狱长注意着男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生怕他突然间就崩溃了。

  “为什麼?你又耍什么脾气?我哪里得罪你了?”

  对面宠溺的语气让狱长同志有种想回避的冲动。这调调真的好像情人哦。

  “你能不能现在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别去,别去……”见他半天没回复,狱长压低声音着急地朝他打着手势。

  “好啊。”令他大失所望,局长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对了,我不介意你赶紧布置埋伏,那个逃跑的人也该回到他该呆的地方了。”

  电话一断,沈南秋就神色大变,猛地捏住拳头。

  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每一环,还是某一环?

  他本不该知道的,但他既然知道了,那今晚势必也要变成其中一环。再险恶,环也不能断。断了,就再也连不起了。

  怪不得初一那天……自己早该有所察觉。他现在又多了个敌人。又是威胁自己的敌人又是协助自己的棋子,一旦曼天翔有了双重身份,要驾驭他,将是千难万难。

  其实他并非完全没有准备。他知道不管有没有敌方作梗,他们终归也会走到这一步。正所谓纸包不住火,人在河边走,哪能不s-hi鞋。当他的棋子越来越强,自己也越可能遭到反噬。这就像下蛊,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不是?

  当门缓缓打开时,沈南秋不但敛住了煞气,脸上反而平添了几分笑意。

  这蛊他下得太重。要不下重点,也无法保护自己。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你可以不爱我,甚至恨我,但你不要以爱之名,做出连仇恨都不如的事!”

  曼天翔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调深恶痛绝,甚至还带着尖锐的鄙视。

  沈南秋微微转过头,从映入房间的倒影里,他看见他的腰间别着枪。他是有备而来的。

  “我承认。我不能给你单纯的感情。无私奉献,一心一意。这样的感情看似美好,但过于失真不堪一击。”他就这样微扭着头回应,神色平静无波乃至虚无,“如此梦幻的感情没有任何承受的价值,它只会让你迷失自己。何况人之初,x_ing本恶。爱情不过是人x_ing公然的掩饰。”

  “同时我也要申明,我对你不是没有任何感情。善与恶,难以分辨,容易混淆一气。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只是单纯地利用你?不要这么早判我死刑,如果你要判我死刑,直接拔出你的枪执行就可以。何必说这么多?是不是?”

  曼天翔默然地走了过来,坐在了黑暗里。沈南秋也转过身,缓缓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你有什么目的?别说是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吃这套的。”刑警的声音很稳,他改变了太多太多,至少不会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质问哭泣,仿佛受了多大的伤害似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

  “十五年前,杭山大地震,死伤无数。幸存者仅有数百人而已。我是其中之一。”

  曼天翔偏了偏头,复又坐直。

  “我父亲在地震发生那一刹那,就死了。我母亲被压在废墟之下,三天三夜获救却落得生不如死,终身残疾。”

  “多年后,大家忘记了这件事,后来杭山不再搭满帐篷,村民也不再风餐露宿,然而,那里依然什么都没有,只是象征x_ing建了些瓦房而已,十六岁的我依然流浪街头,风吹雨打,甚至跟狗抢食,我母亲躺在简陋的房里天天喊疼。后来我才知道,国家拨款以及民众捐款总共八亿用于灾后支援和重建,但那些钱都去了哪里?每个月领到的生活费寥寥可数。钱原来全部落入了镇长的口袋中。”

  “我带领群众,去找镇长评理,当天晚上,就有人闯进居所,对我母亲拳打脚踢,导致她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靠呼吸器维持生命;没有办法,只有去北京上访,但上访的村民都消失不见。那时候我才明白,钱不仅仅是镇长拿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盘根错节,可十五年后,”这是曼天翔第一次听见他愤慨到趋于恶毒的声音,“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不仅没有遭到报应,反而还升官发财,成为一省之长!我只是想找到他,为我死去的发小、被秘密处置的村民、以及至今昏迷不醒的母亲——报仇而已!”

第28章 失踪

  “我不能说国家腐败,我不能说人x_ing泯灭。国家那么大,又何能考虑周全?人x_ing本就恶,万恶可抵上帝之剑!我不能说不公道,天下哪有这么多公道?我只能说,谁做的恶事,我就找谁还债!”

  “何处没有私欲?何处没有卑劣?何处没有杀戮?就连我也参不透,我也无法站在至高点。这只是个小小的悲剧而已,何况多少年后,这个世界是否还存在都成问题。你说你不后悔,要知道,我是同样不后悔的。”

  淹没在黑暗中的那张阳刚的脸也不知有没动容:“我了解了你的生世,但我还不能抉择。杭山大地震尘封已久,早就找不出它罪恶的根脉。我现在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杀了王局?”

  沈南秋伸出手,拿起他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烟:“王局是我第一个盟友,就因为他是我的盟友所以他才会惨遭毒手。他知道自己必有一死,才把你推荐给我。希望你能带我走下去。总之,他是个好人。”

  他只要这么一说,‘利用’这个两人必须面对的词就会瞬间隐去,他将对他的利用化作了王局的遗愿,这是此环成立的重心。

  “那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至从我到这个城市,就开始追踪那个家伙,他之所以贵为省长,是因为身下有长长一条线。他线下各个级别之人全是贪污腐败作风败坏之辈,我抓住了他们的弱点,让他们胆战心惊,每月固定供钱,以作为我掰倒那人的资金,没钱又如何能够办事?”

  “你威胁他们?”

  “他们这些人渣,做尽一切坏事,难道还要帮他们高枕无忧,威胁一下都不成?”

  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厚重低沉:“你可以不帮我。我并不奢求你和我同进共退。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这只是我的一个说高尚也高尚说邪恶也邪恶的执念。我只求,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好好养大咱们的女儿。”

  黑暗中的火光突然熄灭,伴随着冷漠的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刑警却没动。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势必走向不归路的人,并不值得同情。”

  刑警迟疑半晌,终于站了起来。

  “不要叫我放下恩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起来轻松。信佛的人,都是懦弱之人。明白?”

  刑警转动步伐,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但还是忍不住为他转身。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但我劝你不要做触动法律的傻事。到时谁都救不了你!”

  沈南秋笑了:“我若是需要谁的救赎,也不会坐在这里。我也不是为了救谁,需要我救赎的人,早在十五年前已经死去。”

  男人离开后,心理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这真是个,仇大苦深的故事。”

  曼天翔回去之后,只觉得头疼。

  但他毕竟不是一般的人。沈南秋告诉他一切后,他立刻展开调查,发现罗省长十五年前果然在杭山任职,也查到某个极其隐蔽的疗养所的确躺着一个与沈南秋长得极为相像的妇女。不放心,他还进行了DNA对比,化验表明,两人确是母子关系无疑。

  如果沈南秋说的是真的,自己是不是该帮他?但他不能随便做出决定。他身后还有个家庭,还有女儿。何况这个人诡诈多变,除非能证实所有细节,否则不敢彻底相信。

  于是他动身去了杭山一趟,这里的情景和男人说的毫无二致。十五年了,一座希望小学都还没建好,显然这跟效率无关。他秘密走访,却发现此地了无人烟,几近荒山野岭。像样的房子就只有几栋,建在显眼的位置,充充门面。贪污腐败,任何国家都无法杜绝。只是看风险。都说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能够自我抑制。但是更多的人,当一块不属于自己的r_ou_摆在面前,若只是挨一鞭,无关痛痒,必然趋之若鹜;若违规斩手,或许有人顾虑,却也不妨铤而走险;假设偷r_ou_者立即毙命,便无人再敢尝试。然而规定制度的,也是这样的人。规矩有时候也是不可靠的。

  不管如何,他都再也没回去。

  他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其中有天大的隐情。

  人是自私的,脆弱的,都觉得天下人负我,从不觉得我负天下人。

  就算沈南秋是替天行道的神,他也无法释怀他对自己的利用和欺骗,不管程度如何,总有着难以磨灭的可恨本质。同样道理,他也难以因为这两点,而彻底断绝对他的爱,那不仅是时间筑成的长城,更是灵魂相通时激发的火焰。

  他信任他,也不信他。他想爱他,又惧怕爱。他疼惜他,又憎恶他。他人走了,心又还在。极度矛盾。

  既然理不清……还是结束吧。

  “玩完了吧?沈南秋,现在看你还有什么办法?”男人躺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慵懒而优雅。

  “你以为曼天翔是台机器吗?只要编好程序就能永久为自己运作了?在选择他当自己的棋子之前,你估量过其中的风险吗?你细细查看过他的档案吗?打听他的经历吗?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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