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点 作者:颂偃(下)【完结】(24)

2019-06-28  作者|标签:颂偃 强强 叛逆颓废 闷骚人妻

  再开口的时候嗓子都哑了,“你是不是都没吃过饭?”

  贺忻摸了摸脸,“瘦了吗?”

  “屁话。”吴睿瞪着眼,“你本来就瘦,去南溪好不容易养胖了点,又他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贺忻笑着拿过手机把SIM卡装进去,开了机后对着屏幕照了照,“还好,我觉得没什么区别,还是帅的。”

  吴睿看了他一眼,沉默着叹了口气说,“我爸跟我说你遗产的文件拟好了?”

  “嗯。”贺忻点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我觉得你就是一傻叉。”吴睿气不打一处来地原地转了个圈,“就要这栋房子你一分钱不要你说你是不是傻?”

  贺忻被他逗笑了,继而盯着天看了会儿说,“第一,贺文博不配做我爸,同样我也不愿意做他儿子,他放养了我十几年,而我也在能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逃开了,如果他没遇上这事儿,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更何谈赡养义务,或许某天他老了病了,公司垮了,要跟他共同面对失败的人不是我,是谭泽,所以我理应不该拿这些遗产,我早就做好了跟他们无瓜葛的心理准备。第二,这栋房子是给我妈准备的,那是他们结婚的共同财产,也算是专属回忆,她一疯女人,要什么没有什么,现在可以住在医院,但医院不可能住一辈子,她总归要出院,到时候能去哪儿?这里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怕更多时候面对的是冰冷的墙壁,但好歹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能称之为家。”贺忻轻轻笑了下,“反正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还希望你爸爸多帮忙。”

  吴睿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贺忻的做法,听起来很有道理,他也很佩服对方的魄力和勇气,但总觉得心里不痛快,好像委屈了自己兄弟一样。

  “你别把我想得太伟大。”贺忻抽了根烟眯了眯眼道,“我遗传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缺点,自私。”

  吴睿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但凡我有一点儿情谊,我都不会这么轻易放手这里的一切,我磕得头破血流都要跟谭泽争到底。”贺忻闭了一下眼,“正是因为要他们彻底划分界限,我......以后不再是贺文博的儿子,不再是周盈的儿子,不再跟这里的一Cao一木有任何瓜葛,他们以后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来祭拜,不会来探望,我会重新开始新生活,不管在哪儿,我都能找到继续走下去的理由,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吴睿保持着嘴巴张大的姿势老半天没有动,接着他被呛了一口被风,猛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说,“cao.......你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贺忻了,你他妈是不是去南溪寺庙里开过光了?”

  贺忻笑了起来,“被一名佛号为塔塔的小兄弟渡化了。”

  “什么玩意儿?”吴睿看着他发愣。

  贺忻没再说什么,把手机揣进兜里,站着没动,吴睿盯着他侧脸好半天,突然冲过来狠狠抱了他一下,喉咙里一阵发酸。

  “没了爸妈,你还有兄弟我,不管你在哪儿,吴小猴热线随时等你拨通。”

  贺忻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背,也用力搂了他一下。

  李言蹊下了飞机以后盯着车来车往有点犯晕,大城市的交通线路比南溪复杂得多,加上他那晚连夜给俩小姑娘写了一本复习题纲,等于说一天没睡,这会儿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

  他来之前搜了搜裘哥给他发的地址,那地方在北郊,距离机场很远,坐地铁后还得转车,估计得折腾到晚上才到。滨城刚下过雪,今天刚好是融雪天,比往常更冷,刺骨的风刮得很急,李言蹊在外面打不到车,冷得瑟瑟发抖之际,一辆车停在他面前,叼着烟的裘哥摇下车窗朝他招了招手,“刚好路过机场,载你过去。”

  李言蹊欣喜地说了声谢谢,点头钻了进去,车里暖气开得很大,好半天才将他冻得发麻的脑子召回了一点儿理智。

  “你不知道滨城很冷啊,穿那么少?”裘哥摁了摁喇叭,不耐烦地超了一个车。

  李言蹊鼻尖冻得通红,“如果回南溪换衣服再过来,又要耽误一两天。”

  裘哥笑得很大声,“你们年轻人就是疯狂。”

  李言蹊偏头看他,“疯狂不好吗?”

  裘哥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挺好的,谁还没年轻过呢。”

  李言蹊跟着笑了笑,低头打了个喷嚏。

  裘哥看了看手表,把空调扇叶往李言蹊那里拨了下,“开到北郊最快也得一个小时,你先睡会儿吧,不然没见着人就先病倒了,那太不值当了,你家贺忻不得心疼死啊。”

  李言蹊琢磨了一下“你家贺忻”四个字,突然感到有点儿尴尬,扭过头闭上眼睛,缓了缓劲儿。

  一路上他没睡着,闭上眼再睁开,望着全然陌生的街道时,他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过来了?那太不像什么事都有退路的他了。

  李言蹊感慨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浑身都很放松,孤注一掷做一件事,把身后退路都斩断的感觉也挺好。

  “就这儿了,你进去看看,应该好找,哪栋别墅底下人最多就是他家了。”裘哥朝他笑了笑,“祝你成功找到小男友。”

  “咳.......谢谢。”李言蹊把围巾裹紧了些,“裘哥,谢谢您。”

  “哎你太有礼貌了,跟贺忻没得比。”裘哥拉上车窗,“行,我走了,有事儿可以打我电话。”

  李言蹊朝他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小区里,保安大约是见得人多了,看见李言蹊就问,“贺家丧事的客人?”

  李言蹊很快点点头。

  保安不耐烦地一指,李言蹊能大致分辨出方向在北面,刚想再问几句,对方就已经把窗户啪的一下关上了。

  李言蹊只好一路跟着自己的直觉往前走,北面有个岔口,花园分隔了左右两个不同的走向,他点儿背,刚好选了反方向的路,导致他足足花了近一小时才找到贺忻家。

  门口没有人站着,但树上挂了几块白布,还有一阵浓郁的香油味,让李言蹊确定他找对地方了,上前敲了几下门,半天才有人出来开门,不是贺忻,是个染黄毛的年轻男人。

  “你找谁?”

  李言蹊说,“贺忻在吗?”

  “贺你妈的忻。”那人像是被凭空戳了一刀似的,哼了一声后立刻把门碰上了。

  李言蹊被扑了一脸灰,他皱着眉头咳嗽了声,再次核对了门牌和门口的花圈,又上去敲了下门,依旧是那人开的门,他叼着烟不爽地说,“你他妈有完没完?”

  “我是贺忻的朋友。”李言蹊说,“我找他有点事儿。”

  谭泽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瞪大眼睛笑了起来,“贺忻除了吴睿居然还有别的朋友?”

  “不可以吗?”李言蹊声音冷了下,心里想关你屁事,然而面上还是压住了怒意说,“麻烦你,我找贺忻。”

  “你找贺忻干什么?”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李言蹊回头,看见一个瘦高个男生跟他面面相觑着,两人彼此看了三秒,发现怎么看怎么眼熟,最后不约而同回忆起贺忻跟自己描述过的某个人。

  愣了下同时开口道,“吴睿?”

  “李言蹊?”

  李言蹊率先回过神来,笑着朝他点点头,吴睿“啊”了好半天,才一拍大腿到贺忻屋里把他要的东西拿出来,不可置信地感叹了一声,“我cao,你太够哥们了,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李言蹊笑笑,也没做解释,直接问道,“贺忻现在在哪儿?”

  吴睿想了想,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说,“在医院呢,刚献完血,这事儿说来话长。”

  李言蹊看了眼手上的小玩意儿,抬头问,“献血?”

  贺忻上午去了趟医院,看望了下谭泽的妈妈,以前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小三,因而恨她恨得要命,直到这一场车祸才了解,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是一个圈,他爸爱她,她就理所当然在这个家里占主导地位,他爸不爱他妈妈,他妈妈自然就该收拾包袱滚得越远越好。

  依附男人过日子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悲,也确实无可奈何。

  贺忻是铁了心要跟这里一刀两断,要坦荡荡地离开,他妈妈做错的事儿不在他承担范围内,但他至少能为她赎一点罪,就当做最后告别的馈赠了。

  他的血型跟谭泽妈妈的一样,是比较稀有的血型,当时医院血库告急,这两天也一直没能找到可以匹配的血型,手术无法顺利进行,只好用药物先拖着,但昏迷不醒一拖再拖对后面的治疗很不利,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x_ing变成植物人。

  贺忻想了一夜,把个中利害都想透了,最后才决定去献血。

  李言蹊坐车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上堵在门口的几个媒体,吴睿说那是贺忻花钱请来采访他的。他俩来之前简单地通了气,李言蹊大致了解了这边的情况,他非常心疼贺忻,也很讶异他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我真是想不明白。”吴睿说,“贺忻不最烦媒体了吗?这么搞是为什么?”

  李言蹊低头笑了笑说,“他在做他认为对的事。”

  “什么事儿?我发现你怎么看一眼就明白了?”吴睿摸着鼻子一脸不解。

  “柠.......咳,贺忻他这人虽然看起来跟细腻搭不上边,在某些时候他考虑问题却很全面,做事也从不做无用功,他找媒体过来,第一他们会把这件事放大,谭泽的妈妈是贺忻救起来的,过不了多久贺忻爸爸公司的员工们,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无形中也会给谭泽压力,拿到房子的归属权,他多了一线把握。第二由于贺忻救了谭泽妈妈,他俩看在这事儿的份上,再加之舆论压力,于情于理都不会再对她妈妈怎么样,一举两得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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