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妖怪来蹭饭+番外 作者:一只薄荷(下)【完结】(38)

2019-06-28  作者|标签:一只薄荷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我一时间被反问的哑口无言,那时我是不信什么神怪之类的,但却又硬是说不出疑他之话。于是只得有些呆愣地站在那里。”

  “我们二人对峙了许久,他踏着洒落石板地的粼粼月光向我走来。”

  “他站在我一步之外,微微俯身:‘若先生信我,我可助先生一臂之力,结果好坏许是无定论,但在下朱离定尽己所能。’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朱离是他在人界的化名,他本为离朱。”

  “若是换作他人,此时我许是要掏枪审问了,那个年头,你永远不知接近你的人抱着何等用心。”

  “可偏偏,见他如此,我不忍疑他分毫。我总觉,他是遗落在这世间至纯之人。即便他那一副,分毫不可近的模样,我却似是能摸到他心底的柔软。”

  “那晚,他随我回宅邸,住入别院,对外我称他是我的新管家。”

  “之后不出半月,在他谋划下,我带兵出城,破湘潭大军,一路南下,直入桂地,自成一支,驻守统领中华之南。”

第79章 离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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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战火年代, 但说到底日子还是要过的。那时候桂地一带,虽是比不了中原江南那般富足新潮,但却在战乱之中难得的留着些风雅气息。”

  “在桂地那几年,倒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我这人,除去带兵布阵,平日里许是幼时受家中熏陶就喜欢听个戏文,写点字画,偶有饮酒。可我那军中, 竟是些粗人,真说能谈几句知己话的还真是没有。”

  “那时候,离儿虽是日日在我宅子里,倒也不大主动找我说话,但我那宅邸各项事宜, 他倒真像个管家先生般, 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有时实在是无趣了, 逗弄他几句,他好像也从未有过恼怒之色,总是那副样子。”

  “虽说不上歌舞升平,但我统帅桂地那几年,百姓也还算过得安稳,加上本就是雨水充沛之地, 稻米蔬果也够了。”

  “我并非是想自圈一处当个土皇帝, 但那几年,内有各方势力暗涌, 外又是各路虎视眈眈,投靠我的人很多,暗地里想除去我的更多。”

  “偏居一隅,也不得不时刻谨言慎行。”

  “无事的时候啊,我就坐在那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树,会偶尔想起,小时候父亲教我的那句诗文的后半段,讲的是什么来着。”

  “那么想着想着,也就日落了。”

  “恍然回头,不见父亲讲书母亲婉笑,屋里空落落的。我总是不自觉地晃去别院,远远的看到橘色灯火初亮,有那么个人坐在椅上,翻着书,我这心里倒是踏实了很多。”

  “这世上纵然有万千人,可你不敢信,不敢言,当真是孤单极了。还好有那么个人,纵然无言,可却让我无比柔软与踏实。”

  “那么一日日的,虽是无言,可我却是知自己是离不了这人的,至少在那几年我是当真不愿他走的。”

  “在桂地的第三年,又逢我生辰,当时有些脸面的人都来我府上说着为我庆生,但我又何尝不知那些笑面下各怀心思。”

  “那晚,敬酒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我确实是喝多了。许是太久不敢如此醉过,那晚客人走后我竟觉难得畅快。”

  “我又晃去了别院,我看到离儿还是那般坐在院中,我借着酒劲闯了进去,醉醺醺地坐在了他对面。”

  “离儿看到我这般,脸上似乎依旧没什么恼意,只是放下书,恭敬地说了一声:‘先生醉了,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些醒酒汤。’”

  “可我拉住了他,平日里不敢说不敢做的,借着酒劲也就放肆了,我有些无赖的抓着他袖子:‘今日我生辰,你怎么不为我祝生。’”

  “‘已是有那么多尊贵的宾客为先生祝生,我不过是一个下人。’”

  “‘你不一样,你和那些人不一样。’那时我醉得说话都有些不利落,大约也正是醉成那个样子,平日里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话语,就都说出来了吧。”

  “离儿倒也没回绝我,站起身,俯身打礼,‘朱离祝先生身体康健,福寿延绵。’”

  “‘那你的贺礼呢?’现在想来,我都觉得羞人,自己怎么像个幼稚的孩童般,耍赖一样地纠缠着他。”

  “‘那先生想要什么?’离儿站直了身子,一双眸子对我对视。那晚月光正好,像极了第一次月光下与他相见,几年过去,我知离儿睿智独立,可我依旧总觉他是这乱世中内心最柔软的人,或者说最能让我内心柔软的人。”

  “还未等我想出我究竟想要什么,离儿背手而立,看着我说:‘先生如果想要这天下,朱离也可帮先生得到。’”

  “离儿的话,让我酒醒了几分。虽是旁人听起来,这好似不过是表忠心的一句话,可我却隐隐能感觉出,这句话离儿说出口并不是戏言,他或许真的有力量帮我站在这中华之顶。”

  “我又何尝没想过,踏遍神州一统天下的光辉,年幼时那英雄之梦,午夜梦回时依旧会想起。可真的打了几年的仗,才知国事难,人心乱,哪有什么无上荣耀,眼前是疆土辽阔,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多少人想把你拉下去。”

  “况且,我虽是自问无愧于中华之血脉,可也并非是多么正直之人,尔虞我诈中干过什么脏事我心里还是清楚的。若有一日,这天下太平了,百姓安稳了,那么好的盛世,还是应该给更心无所愧之人。”

  “于是我摇了摇头:‘我只求若有一日太平了,能功成身退,后人不记恨我足矣。我可为中华之复兴打出一条血路,但真要有一日百姓可过上好日子,我这战场上的血还是不要污了那盛世才好。’”

  “离儿似是愣了一下,而后稍稍附身,说:‘我敬先生是真英雄。’”

  “我看着离儿那一副正经样子,趁着醉酒余劲儿笑着说:‘我的愿望,你都可实现么?’”

  “‘我定竭尽所能。’”

  “‘那……’我摸了摸下巴,‘你可否穿戏服为我唱一段鸿雁捎书?’”

  “我自是知道,那段戏是王宝钏唱贺薛宝钗生辰,心意托思,祝君凯旋,妻盼郎归的桥段,我并非有戏辱离儿的意思,可却是想着,离儿若是为我一人而唱,心中就不由得一阵躁动。”

  “离儿稍稍偏过头,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神态,只觉他似乎并未真的生气,过了一会,离儿低下头摸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转过身说,‘先生还是醉着,我去拿醒酒汤。’”

  “他虽是那么说着便走了,但他低头片刻,我却见他三年来,哪怕是大敌临城都不曾有的一丝慌乱神态,已是满足万分。”

  “只那一瞬,我便想着,这人我定要守住他的安宁。”

  “我坐在树下,看他去了厨房又回,手上多了一碗汤,向我我走来。风过穿堂,恍若一瞬回到儿时家中院落与父亲对话的那个下午。”

  “那般场景,我竟是懂了父亲当时的话,心有所念重于国,只愿护得天下一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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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几年,有倭寇犯我中华,可那南京政府却迟迟不动,犯我国土者岂应肯与之和谈。”

  “于是我带了一队精兵,直逼南京,要求政府出兵对敌。但因桂地也出现动荡,需有人驻守,离儿自请留在桂地,我以为不过是半月功夫,便就留他一人在那里了。”

  “可南京政府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竟是在那呆了一月有余。结果有一日,从桂地传来急报,说是倭寇j-ian人到我的宅邸,我留下的兵力虽是奋力抵抗,却也不抵j-ian人,府上血流成河,最后一把大火烧过去,连尸首都没有。”

  “我顾不得问城内如何,其他留在桂地的军队此时如何,我那时心里最怕的是我再也见不了离儿。”

  “我急急发了电报回去询问,可那边人却说,我府上管家前两日便已不见踪影。”

  “那时,我心里第一反应竟也不是怀疑离儿里应外合,而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活着。”

  “不出三日,南京政府同意见我,但我却在那里看到了被绑起来的离儿。”

  “‘白先生可认识这人?’”

  “我愣了愣,看到离儿被绑在椅子上,神色依旧是那般不惊不乱,只是他向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散乱开来,镜片也碎了一块,衣服也满是灰尘。”

  “‘这是我的管家,您这样把人绑来,似是有些不妥吧。’”

  “‘白先生不惜带兵来此一月只为逼我出兵对敌,自己府上管家却里应外合,让桂地沦陷,这怕是更不妥吧。’”

  “‘还是说,白先生也是有意为之,有意放那贼人入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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