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补完觉起来，就打电话对王楷说，“我们分手吧，你东西明天或者这周末来拿，拿不了我下周打包个快递给你发回去。”
然后他挂了电话，出门上班。
4
王楷那边的反应是激烈的。
在忍受了他一个小时的微信语音轰炸之后——当然，李端晨一条也没点开听——李端晨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接下来是电话，李端晨在投入工作了一个小时后，看了一眼静音的私人手机。嗯，三十个电话，还算有长进，然后他把这个电话也拉进了黑名单。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是一个蹲坐在家门口、看上去居然还有点可怜的王楷。
“怎么了晨晨……你为什么突然说分手啊？”他看上去一无所知，还挂着点笑，像是以为李端晨只是在闹脾气。
李端晨快被气笑了。
从小他就不闹脾气，他只会忍。
然后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结束一切。
别人都说他脾气好，因为让他忍无可忍的事情实在不多。但这不是说明他没有脾气。
“和你在一起太累。好了，进来收你东西。”
王楷磨磨蹭蹭的进了房门，却没有继续动——“晨晨，你不要冲动啊，我们这不挺好的。”
不冲动…...李端晨从来没有冲动过，就算看起来冲动，他其实也已经想过很久了。
“你收不收？”
“晨晨…….”
“好吧，那我来。”其实李端晨本来也没指望王楷能自己收好他的东西，在今天出门之前，他早就做过一次整理，现在不过是把早上收出来的那些东西打包好就行了。
王楷坐在那，看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他不是没试图上来从李端晨打包好的箱子里把东西再拿出去，但是被李端晨一瞪眼，他就又吓得坐了回去。
最后，李端晨把一个装的整整齐齐的纸箱子塞到了王楷怀里，“不留你吃饭了，现在还有车，快走吧。”
“晨晨……到底哪里有问题了，你和我说，我改还不行吗？”王楷抱着箱子，站在客厅，却没有走的样子，他眼中已经带上了泪水，说话时也有一股鼻音。
李端晨曾经很喜欢王楷这种一被欺负就有点闹小孩子脾气的x_ing格，但到了现在，他却已经厌烦了。
养爱人就像养孩子这种事，哪怕最初很开心，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只会让人疲倦。
“走，我不想和你再说第二遍了。”
王楷抽抽搭搭地走了，李端晨颇为了解他，自然知道他这走也不是真走，不过是以退为进。
就算像小孩子，王楷也还是有点小孩子的直觉——比如什么时候可以和大人撒娇讨要糖果，什么时候却要乖乖闭嘴。
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呢，李端晨已经做好了要同纠缠不休的王楷战斗的准备了。
这里的房子还好还没续期，再住一个月就能搬走，私人手机号不好换，不过这段时间不接陌生来电就好，然后微信不添加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微博QQ的话对方不知道，其他联络方式没有。梳理了一遍现在的情况之后，李端晨才算安心地重新整理了一下家中布局。
之前有些地方的摆设都是考虑到王楷的喜好，而现在既然已经分手了，自然可以按着李端晨的意思来。
临睡前，李端晨最后看了一次手机，王楷注册的那个公众号更新了一篇文章，他点开看了一下。
是个小说的开头，讲的是一名男子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自己爱人赶出家门的故事。
他看了一点开头，给出了评价：无聊。
李端晨关上了手机。
5
最初李端晨爱王楷爱的死去活来，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总会写很多有趣的东西。
王楷在上课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写些长长短短的文，然后投稿，有些过了，他有了稿费，就请李端晨吃一顿好的，不过也有很多没过。
但他的每一个故事李端晨都看过。
后面王楷更是申请了一个公众号，“晓生”，当时王楷在那磨蹭了好久不知道起什么名字，还是李端晨看到张好看的蝴蝶照片分享给他，他立马有了灵感。
“你觉得这个名字好不好啊~”他还兴奋地专门发了微信来问李端晨。
李端晨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还是礼貌地称赞了一下。
而后王楷便经常在那个公众号上发些东西，有被退稿了的小说，有不知怎么想的随便写的散文，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评价。
一开始公众号只有王楷和李端晨两人关注，后面更新久了，虽然没宣传，偶尔也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关注。
王楷看到有趣的回复或者留言，也还会截图同李端晨分享。
那时候还真好，他们都在学校，不用考虑下水道堵了该怎么去修，不用考虑这周要少吃一点外卖不然信用卡还不上，不用考虑菜市场的番茄两块五一斤比超市便宜一块钱，不用考虑如何在十分钟内做出一顿还能吃的东西当晚餐。
那时候李端晨只用考虑实习表现的更好一点，平时食堂苦一点，节省下生活费请重要的学长学姐吃饭，和老师多交流未来毕业的方向。他还能容忍王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和小任x_ing。
那时候他虽然出柜了，但是家里闹了那么久也没真断了他生活费。
但毕业了就不一样了，找到工作后，就算家里还愿意给，李端晨也不愿意拿了。
再这样拿下去，怎么可能理直气壮的带着一个男人回去，告诉家里人，这是自己的爱人啊。
虽然现在分手了，李端晨倒也没有取消关注或者别的之类的想法，反正不置顶的公众号，很容易被别的公众号信息淹没。
专门取消关注反倒是矫情了。
那之后李端晨安静的度过了一周，尤其是周末，没有王楷来以后，他总算有时间来慢慢看之前一直想看的那些电影。
王楷只喜欢看那种喜剧或者恐怖片，再不就是些快节奏的爆米花电影，慢节奏的文艺片他通通不爱看。为了照顾他的喜好，李端晨之前记下想看的很多电影都一直没有时间去看。
晚上他则按照好久之前收藏的菜谱，给自己做了一顿沙拉——无r_ou_不欢的王楷，对于这种全是Cao的玩意儿总是嗤之以鼻。
而现在不用顾虑对方的看法，李端晨感觉自己像是被从笼子中放出来的鸟一样，特别自在。
不过这样的自在只维持了一个星期，因为王楷大概是回过气来，开始s_ao扰李端晨了。
6
最初是不知道谁叫的外卖。
王楷是知道李端晨公司地址的，在李端晨刚进公司的时候，他也给李端晨叫过几次外卖。
李端晨一开始接到外卖小哥电话的时候还挺莫名其妙的，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虽然分手了，但没必要为难人家外卖小哥。
但是拿了外卖，不代表李端晨就打算原谅王楷或者别的什么。
他打开微信，找到那个拉黑了很久的名字，然后拍了一张在垃圾桶里的外卖发了过去。
他连拍了五天，才总算没有再次收到外卖。
但王楷本人却出现在了他的公司门口。
他倒不慌，毕竟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就连清洁阿姨都知道他是个gay。
虽然这样了还是不乏想要给他做媒撮合他和某某家闺女的人，但是整体而言，他是不怕别人知道他x_ing向的。
当然，如果王楷真的闹上门来，李端晨还是会有些困扰——毕竟公司不关心员工晚上是和男人在一起还是和女人在一起，但是公司肯定要关心白天不管是什么x_ing别的人来闹事。
不过看着王楷那副遮的严严实实的样子——李端晨反而想笑，要真闹起来了，大概困扰的还是王楷自己吧。
怎么都憋着不敢说的对方，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敞开来的李端晨的对手。
“你来干嘛？”在身后的小尾巴跟到地铁口附近后，李端晨还是拐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厅，然后坐了下来。
“那个……演出。”小尾巴掏出了两张音乐剧的票——还是一楼的位置，就算上面标的一千多不过是标标而已，想必买这么两张票王楷还是花了不少钱。
“你要看自己去看。”两人以前倒也有一起去看过些演出，而不管是学生时候还是李端晨工作之后，他们大多时候都还是坐在二楼或者三楼的楼座。李端晨还依稀记得曾经有次散场后，两人走在深夜的大街上，王楷当时笑着对他说有朝一日两人一定要坐在能看清演员脸的位置看一场演出。
“但是有两张票……”
“那你可以带你那个小月去啊？”
“那个……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了就不会那么在意，我已经和她分手了……所以……”
所以我就该原谅你？
李端晨倒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好笑——你以为，总是你以为。
他居然到了今天，才意识到他和王楷的恋爱中，总是王楷的以为。
“不是她的问题，抱歉，你之后别再来了。然后那些外卖啊或者这种演出票你也别买了，我说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再一起看电影，不再周末一起出去，我不再关心你到底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你和谁又在一起了。”
“那到底……到底是什么的问题？！”王楷一不留神大声了一点，然后他立刻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不觉得你是真的讨厌我，我觉得你应该还是喜欢我的，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