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与枪 作者:欲雪饮杯/初禾【完结】(4)

2019-06-27  作者|标签:欲雪饮杯 初禾

炊事班的小弟打架,程故第一个跑去围观。队长被上头叫去谈话,回来脸黑得跟碳似的,谁也不敢靠近,只有程故乐呵呵地跑过去,往队长手里塞一杯刚泡的大红袍,还说:“消消气,来,趁热喝。”

队长被烫得脸更黑了。

每天早上晨训,程故能一边领着大伙负重狂奔,一边大声唱歌。

唱的不是振奋人心的军歌,是外面中学生最爱唱的流行歌曲,一周七天不重样,还接受队员点歌。

谢征很无语,想不通特殊行动组里怎么会有这种军官。

同样想不通的是,程故扯着嗓门儿唱了五公里,到达终点时居然喘都不喘一声。

平心而论,程故的唱功不错,不仅不走音,唱得还相当有感情,喜欢时不时来个颤音,高音嚎得上去,低音沉得下来,表情也相当深情。

彼时新队员们还没见识过程故的本事,闲来无事说起军官们的八卦,有人说程故可能是靠脸和嗓子吃饭,特招进来的,毕竟特殊行动组压力大,有个能说会唱,又长得好看的队员在,时不时搞点文艺节目,有助于帮大家减压。

谢征却觉得,程故让他压力更大了。

一天晚上,谢征正往手肘的伤口上抹药时,程故突然出现,自来熟地摸一把他扎手的头发,又跟被刺猬戳了似的缩回去,甩着手说:“小家伙,你毛挺硬啊。”

旁边的队员全笑了起来,毛硬不硬这种问题,在全是糙爷们儿的特殊行动组,已经可以被自动升级为荤段子了。

有人抢答道:“必须硬啊!j-i巴越长毛越硬!是啵?”

程故爽朗地跟着大伙笑,明明和其他人一样笑得毫无形象,谢征这几年想起来,却总是想到一个词:笑靥如花。

但当年的谢征可没心思赏花,冷着脸道:“有什么事吗?”

程故止住笑,手也没闲着,刚揉完他的脑袋,又往他肩上一搭,“小家伙,你怎么不跟我点歌呢?”

谢征很烦“小家伙”这个称呼,却不便驳斥,瞪了程故一眼,“什么点歌?”

“晨训时我唱的歌啊。”程故说:“你们想听什么,我唱什么。大家都点过一轮了,就你端着,跟大爷似的。”

说“端着”两字时,程故还特熟络地翘起食指,戳了戳谢征的脸。

训练以外,谢征向来不喜与别人有太密切的身体接触,本能地偏开,脸上也露出嫌恶的表情,“你随便唱什么吧。”

程故看一眼自己被打开的手,眉眼一弯,露出略带恶作剧的笑:“好像被新来的小家伙讨厌了?”

说这话时的程故,气场与平时c-h-a科打诨时完全不同,声线温和中似乎藏着狠厉,眼中明明有笑意,却慑得人浑身一僵。

谢征也是后来才知道,程故执行任务时就是这般模样。

很快,程故收起那令人作寒的气场,抬起食指,轻轻勾了勾谢征的下巴:“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04

没人如此与谢征说过话。

短暂的愣神后,谢征一把将程故推开,剑眉深蹙,满眼冷漠与防备。这一推力道不小,程故却只是向后挪了一步,没有半点踉跄之势,半秒后竟然还抬手往谢征后脑上一削,将笑不笑道:“小家伙,胆儿不小啊,刚来就敢推队长。”

谢征盯着那双深潭一般的桃花眼,出神片刻,站起身来,靠身高优势睨着程故,沉声道:“程队,这是军队,请你放尊重一些。”

程故露出不解的神情,几秒后队员们哄堂大笑。

谢征这才知道,程故所谓的“喜欢”并非他理解的那种喜欢。

在特殊行动组,没人不喜欢程故,连总是黑着脸的队长张冠一也经常被程故逗乐。这人就是个活宝、队宠,走到哪儿哪儿有笑声,开别人玩笑在行,拿自己当笑话讲更在行,长相又出众,加上本领一等一地高——这点是谢征后来才知道的,不被喜欢都难。

误解了程故的意思,谢征不免有些尴尬,只想今后与这空有一身皮囊的副队井水不犯河水,哪知没过多久就被对方缠上了。

最近几年他时常想,那时大约是自己心中有鬼,注意力全在程故身上,才会着了对方的道,把寻常的玩笑当做别有深意的撩拨,把正常的接触当做耐人寻味的调戏。

事实上,程故待其他队员也是如此。

再者,军队里喜欢开过线玩笑的也不止程故一人。

但也许是谢征气场太强,从军校到特殊行动组,几乎没有人像程故那样时不时揉揉他的脑袋,训练累了还直接往他身上靠,糊他一身黏腻的汗。

别人不敢惹他,也不屑于惹他,唯独程故半点不怵,视他的y-in沉、冷淡、抗拒为无物,想揉脑袋就一定要揉到,想拉他当垫背就一定要靠上。他当然反抗过,反抗的结局却是被结结实实撂在地上。

原本,他以为自己高出程故6厘米,格斗又是强项,收拾这花瓶副队没有任何压力,然而程故居然在他出手时如捷豹一般闪到他身后,右手往前一探,锢住他的腰,左手从他胯间穿过,利落地来了个抱身侧摔。

身子撞在地上时,谢征懵了,双唇微张看着骑在自己腰上的程故,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程故刚才的动作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对反应、力量要求极高,而且穿裆的那一下非常迅速,可谓直击死门。

那是入队之后,谢征头一次见识到程故的厉害——不仅轻而易举地制伏了他,还在他倒地的时候力道正好地扶了他一把,令他不至于摔得太痛。

照程故的话来说,这是副队长应该做的。

“小家伙就像祖国的小花朵,保护好了才能茁壮成长。”

程故跑来点歌那晚,谢征以为“小家伙”是对方对自己的蔑称,久了才发现,程故对新队员一视同仁,全叫“小家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征越来越厌恶“小家伙”这个称呼。

讨厌程故这么叫自己,更讨厌程故这么叫别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程故。

只要程故进入他的视线范围,他就几乎看不到别人。

对所有有关程故的事,他亦不愿放过。

听说特殊行动组的荣誉室里摆着一排程故的功勋章;听说程故16岁入伍,不到17岁就被特招进入特殊行动组,是组里最年轻的副队长;听说程故在小组作战里能胜任任何位置,单枪匹马也能平安归来;听说程故……

程故的强大,无解。

谢征磨着后槽牙,看向程故的目光越发复杂。

他想变强,强到能与程故并肩作战。

他甚至想压过程故一头,破解那所谓的“无解”。

但这较的劲又和过去不同。在军校和特种部队里,他都有竞争对手,他一心一意想打败那些人,从无其他念头。可对于程故,他想的却不仅仅是超越。

那种抓心挠肺的冲动是什么,他也是在之后的年月里,才醍醐灌顶。

新队员过渡期结束之前的一天,程故在带了一场场地极限体能突破后,身子一歪,又往谢征身上靠。有了上回的教训,谢征已经知道程故是个人物,最近也被靠惯了,本来不想挣扎,但实在是太累了,两条腿像不是自己的,根本站不住,程故一贴过来,他最后那点劲儿也给撞没了,以为会狼狈跌倒,小臂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

程故逆着光,脖颈的汗水跌落到他胸膛,像辣油入锅,在他心脏上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狂潮。

程故轻笑一声,揶揄道:“怎么这么不经练?这就站不住了?”

谢征站起来,刻意冷漠道:“你站得住就别往我身上靠。”

“我偏要。”

“……”

“谁让你长得高呢。”程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又高又结实,靠着稳!”

谢征嘴角抽搐,才知程故光靠他不靠别人,只是因为他个头最高。

“不过今天,你可以靠靠我。”程故说。

那时谢征才19岁,心高气傲,腿软嘴不软:“靠你干什么?”

“你都站不住了,还逞强?”程故笑了笑,一把将他拉自己跟前,手臂压着他的头颈,硬是将6厘米的身高差压没了,“累了就歇歇,受不了了跟我撒个娇,说不定我就让你休息了呢?大家都知道扛不住了时吱声,就你端着,你傻不傻啊,撒娇会掉块r_ou_吗?”

谢征被压在程故胸口,硬是挣脱不开,鼻息间全是程故的味道。

程故的汗水,居然并不难闻,和别人不太一样,灼热中似乎带着浅淡的甜味。

而程故的身子也和别人不一样,虽然该有的肌r_ou_一块不少,但有时柔软得像无骨的蛇,说靠就靠上来,有时又如钢筋铁骨,能稳稳撑起另一个男人。

就像现在。

谢征想,自己肯定是累傻了。

程故一边说一边拍他的背,“休息够了再回去练习,你一新队员,过渡期才还没结束,不会接任务的,别那么心急。记着,有困难,找程队,程队宠你。”

05

三个月的新队员过渡期结束后,谢征被分入一队,而一队的负责人正好是程故。

搬宿舍时,谢征本应与另一位队员同屋,却在得知程故的室友被调去另一个军区后,主动申请与程故同屋。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并非特别想与程故住一起,只是不愿意看到程故与别人住一起。

程故倒不介意,懒散地靠在门边,在谢征进来时往对方小腿上轻轻一踹,笑道:“训练时没被我折磨够,睡觉时也想被我折磨啊?”

谢征耳根微红,冷着声音道:“只有你这边还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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