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瓶人格 作者:四十九盏灯(上)【完结】(24)

2019-06-27  作者|标签:四十九盏灯 强强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不远处坐着一对情侣,他们亲昵地靠在一起,不时搂抱亲吻,甜蜜而热烈。丁穆炎就望着他们,望着浓烈的爱情气息,望着浑然忘我的两个人。

  他本来是想喝杯酒培养点睡意的,没想到越喝越兴奋。台上的演奏者已完成了工作向大家鞠躬离场,丁穆炎不知怎么搞的,脑子一热,朝钢琴走去。他整了整衣领,端端正正地坐在钢琴前,双手自然地垂落在琴键上。酒吧里的人不多,但都注视他,注视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对钢琴有点生疏,他在上台前安全没有想过要弹奏什么,当他坐下的那一刻,他耳边回响起《月光》的旋律,至于为什么他不太清楚,只是伴随着音乐,他想起了萧进狡黠的笑容。他回忆了一遍琴谱,轻抚琴键,当第一个音符敲响,对于钢琴的感觉瞬间回来,所有的动作,手指的弹动,每一小节的衔接,就像泉水般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好似寂静的夜里,海风轻抚,海浪轻摇,一叶小舟随波逐流,飘向月光洒落的天际线。

  一曲终了,台下有稀稀拉拉的掌声,丁穆炎没有在意,但这时,在极近的距离,响起了连续稳定的掌声。丁穆炎朝掌声响起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萧进站在钢琴台边,正鼓着掌对他微笑。

  “丁医生,好兴致。”他的笑容夜里皎洁的圆月,就像黑暗中的一盏夜灯。

  刹那间,整个世界因为他而明亮,丁穆炎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萧进耸了耸肩:“只要我想知道,没有什么我知道不了。”

  丁穆炎笑骂了一句,正要起身。

  “等一下。”萧进环顾四周,从舞台后方拿出一把小提琴,站在钢琴边,“还会什么?”

  这分明是要合奏的架势,如同一朵花在心头悄然绽放,一点娇艳,一点暖融,一点春意。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来。”

  “随便来,唔,丁医生口气很大呀,我喜欢。”萧进试了几个音,“那我就随便来了。”

  略一思索,萧进拉出了第一个音。

  甜美轻快的旋律,洋溢着勃勃的生机,是大地复苏的季节,是春天的气息,萧进演奏的是《春天奏鸣曲》,活泼的音乐从他的琴弦上一个个蹦出来,春天的精灵在欢快地舞蹈。

  精灵落在丁穆炎微微上扬的唇角,他在一个音后恰到好处地c-h-a入。

  一瞬间,春天来了,春风吹过树梢,绿意铺满山坡,烂漫的春光驱散了每一处y-in暗的角落,漫山遍野开遍了鲜花,小溪在奔腾,鸟儿在鸣唱。不像京胡音色那般高亢脆亮卓尔不群,小提琴音柔和圆润,与刚健的钢琴音完美地交融,彼此衬托,互相鼓舞,蓬勃的朝气扑面而来,两颗心在昂扬的旋律中一起跳动。

  “没想到你真会弹钢琴,还以为只是说说的。”下了台,萧进要了杯酒坐在丁穆炎身边。

  丁穆炎看上去心情不错:“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拉的不是胡琴吗,怎么变成小提琴了?”

  “学起来容易,我就学了。”萧进一句话尽显学霸气概。

  “嗯,拉得不错,像模像样的。”

  两人相视一笑,很多话不需要说出口,很多默契是自然而然的,就好像他们一个说“来一首”,另一个说“行,随便来”,一个随手拉出旋律,另一个紧跟而上,不需要太多商量,一切水到渠成。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人懂自己更令人愉悦的呢?

  “睡不着吗?”萧进的声音如他琴声般温柔。

  丁穆炎垂下眼帘:“大概是睡多了。”

  “抓紧时间,回去后你又要奋战了。”

  “习惯了。”

  两人漫无边际扯了一些闲话,残酒换了新杯,有了微醺的醉意。

  “你这个人,为什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萧进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丁穆炎眯起眼睛,知道他有话要说了:“什么意思?”

  “虽然我玩牌输给了你,但是为什么你不问我,究竟那时候想提什么要求?一般人不都事后会好奇吗?”

  “这句话你已经忍了好几天了吧?”丁穆炎粲然一笑。

  萧进瞥了他一眼:“我明白了,你就等着我忍不住主动说是吧?”

  “反正如果你真的很想说,总会说的。”

  萧进点头:“嗯,你变坏了。”

  “没办法,近墨者黑。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进黑白分明的眼眸闪了一下:“真要我说?”

  丁穆炎不问,他难受,好不容易把话说开了,他又卖起了关子。

  “随便你。”

  “不能太随便啊,丁医生。”萧进的身体往丁穆炎的方向稍稍倾斜,温和而坚定地说,“做我的男朋友。”

  笑容凝固在脸上,好像什么东西在胸口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丁穆炎头晕目眩,他以为萧进会提出什么奇葩甚至令人难堪的要求,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句话。

  太突然了,突然到令人措手不及,或者这又是什么新的玩笑。

  “你说什么?”丁穆炎难以置信。

  “我说,我想提的要求是:做我的男朋友。”萧进重复。

  丁穆炎有点尴尬地扭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一个笑话,我很严肃的,也从来不把表白当成随随便便的笑话。”萧进认真到郑重的地步。

  “表白”两个字又刺了一下丁穆炎的心脏,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像萧进一样,一次又一次给他意外。

  “这不可能!”丁穆炎脱口而出。

  “什么不可能?”

  “你是直的!”

  “我自己的x_ing向还要别人来告诉我?”萧进不经意流露出骄傲的姿态,比起丁穆炎的仓皇,萧进太过平静,“灵魂交流,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寻找伴侣最重要的要求吗?对我来说同样如此。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轻易说喜欢,不管我说什么都能接上话,不管我做什么都能参与,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不是吗?”

  萧进强势,甚至可以说咄咄逼人,他是如此骄傲,他能理直气壮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见丁穆炎没有反应,萧进又放软了语气:“我本来想赢了之后对你这些话的,至少我们有个赌约,哪怕你敷衍我也会暂时应下,这样我就能有更多机会让你了解我。但没办法,谁让我输了呢。愿赌服输,所以现在我说,你听,同不同意我勉强不了你,但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丁穆炎感到一阵晕眩,毋庸置疑他与萧进在一起时是愉快的,这种愉快是别人给不了的,就像萧进说的,不是每个人都能随时随地跟上自己思维的节奏,不是每个人都能与自己心灵相通。

  但是萧进可以,他确实可以。

  “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我还是要说:做我的男朋友。”萧进又重复了一遍,好像魔咒一般往人脑袋里钻,他顿了顿又笑道,“坦白说,我应该还是喜欢女人多一些,但没办法,我遇到了你,你刚好是男的。”

  话音落下,萧进俯身,在丁穆炎唇边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丁穆炎没有躲。

  很多年后,丁穆炎想起来,恐怕就是这句话让他以为萧进是个真诚的人。

  没办法,我遇到了你,你刚好是男的。

第22章

  休假一回来,医院就给丁穆炎出了个难题,将一位病人转给了他。

  但凡转到他手里的都是疑难杂症,这一位也不例外。病人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儿,病了有些问题时日了,在老家查出脑部肿瘤,肿瘤在颅底深部,压迫脑干影响延髓、颅神经,处于手术禁区,难度极高,辗转多地均告知无法医治。女孩儿的父亲在她刚出生后没多久就意外死亡,母亲一个人艰难地抚养孩子长大,这个消息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但孩子是这位母亲唯一的希望,为了治病她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又跟人借了一笔钱,千里迢迢来到丁穆炎的医院求医。

  丁穆炎与多名医生会诊,一名中年女人始终站在旁边,四十出头的人长了张五十岁的脸,看上去十分苍老,眼底乌青头发蓬乱,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但又倔强地咬着,紧握的双拳骨节发白。

  病人的首诊大夫刘医生介绍道:“这位是病人的母亲。”

  “您好。”丁穆炎握了握她的手。

  好像使劲憋着的一口气不小心松了,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垮塌,但她又强撑住,还没说话先发出了一声嚎哭般的抽气,身体哆嗦了一下,强作镇定:“医生,我女儿……还有救吗?”

  “丁教授是神外的专家,尤其是脊柱脊髓方面是顶尖的。”刘医生安慰她,暗示没有人比丁穆炎更权威了,如果他都治不好,那没人能治好了。

  病人的母亲徐莉兰一听眼睛亮了一瞬,一把抓住丁穆炎,瘦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的枯叶:“丁教授!求您救救我女儿!”

  “坐下来说。”丁穆炎连忙托住她,几人合力将她架到椅子上坐。

  徐莉兰坐下了,可双手还是紧紧扣住丁穆炎的胳膊,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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