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仓皇 作者:Your唯(下)【完结】(88)

2019-06-26  作者|标签:Your唯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爱情战争 传奇

  皇上道:“谁知道呢。”

第153章

  两军对垒,傅南生却窝在房里不出来了。

  苟珥推开房门的时候,只见屋子里烟雾缭绕,傅南生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吸食神仙散——整也没什么好的地方,因为那是身女人的衣裳,朱钗首饰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旁边还待着几个同样荒唐的壮年男子,满屋子乌烟瘴气。

  苟珥冷声道:“滚。”

  那几个兵便赶紧滚了。

  苟珥走过去,扯着傅南生的头发,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你又怎么了?”

  傅南生正在云里雾里的梦里逍遥,乍一被打醒,朝苟珥笑了笑,问:“我这样好看吗?陈飞卿总不许我这样,明明就睡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还非得逼着我认自己不是不男不女,我不是不男不女还能给他睡?我娘说得对,你们男人一个赛一个不要脸,比我们婊/子更喜欢又做婊/子又立牌坊,不是骗良家做娼就是劝妓/女从良。”

  苟珥又抽了他一巴掌。

  傅南生皱了皱眉头,烂泥似的坐都坐不起来:“你别总是打我,把脑袋打坏了,我就靠脑袋混饭吃,哦,还有脸。就要打仗了,没我你们这些人打得赢陈飞卿吗?一群蠢东西。”

  苟珥道:“你既然还想和他打,弄成这样子做什么?”

  傅南生又笑了笑:“我怕我打不赢啊,你们烦闷的时候就喝酒找女人,我烦闷的时候吃一吃东西找一找男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他勾着苟珥的脖子,“苟大哥,陈飞卿不愿意睡我了,你也不愿意,总有人愿意的。你们都不要我了,也一定还有人要我的。我娘当初就不想要我,她将我带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让我等着她,她就走了,她不要我了。”

  傅南生一面笑一面哭:“我害怕,我只有我娘,她不要我了,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要和她认错。然后我就在路上遇到你了。”

  苟珥怔怔地看着他。

  “我好怕,你们还要捆我,还要打我。”傅南生哭得一塌糊涂,脸上的脂粉全都糊成一团,“没有人救我,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帮我,你们只会打我骂我,打完骂完还不要我。我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不对我好?我听话,我等我娘,她就把我扔了,她为什么不要我?我这么好。”

  苟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软弱的傅南生。傅南生曾也扮过柔弱,可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因为那柔弱当中掺杂着太多的刻意勾引人的媚。更多的时候,傅南生都是猖狂的冷漠的刻薄的。

  苟珥忍不住心想,若傅南生一直都是如此就好了,能认清他自己的本分。

  苟珥又忍不住去吻这样软弱的傅南生,将手伸入了他的衣裳里面。

  傅南生十分顺从,甚至主动地朝他怀里挤,然而就这样睡着了。

  苟珥又是一怔,抱着他,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南生在睡梦中又回去了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在那荒郊野外,忽然有人叫他,给他水和干粮吃。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干净的人,一点都不在意地抱着脏兮兮的自己,朝自己说:“别怕,我不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因为他又说:“放心,我不会扔下你。”

  从来没有人对傅南生这样的好过,傅南生也再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人。

  鲁鼎拎着烤鸭去陈飞卿面前扇风:“你吃点吧。”

  陈飞卿看着地图,随口道:“吃过了。”

  “多吃一点,大哥,我跟你出生入死也有几分看你英俊潇洒的意思,你这太瘦就不英俊了,当心我变心。”鲁鼎道,“吃点吃点。”

  陈飞卿道:“我吃饱了。”

  鲁鼎只好自己吃起来,盘着腿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打?”

  陈飞卿道:“仗好打,人不好救。”

  鲁鼎道:“出卖色相啊,给傅南生卖一卖色相,说不定他就愿意把皇上给救出来了,虽然本来也是他卖过去的,不过他脑子有毛病,说不一定的。”

  陈飞卿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激怒。

  鲁鼎就是想激怒他,因为知道无法激怒他。

  如今的陈飞卿与以往不一样,以往陈飞卿不爱生气是因为心胸阔,如今则是一潭冻死了的水,没有波澜。

  有一点像梁玉。

  鲁鼎低头啃鸭腿,心里空落落的。所以他讨厌傅南生,如同讨厌那个见都没见过的舅舅一样,都只会殃及池鼎,大爷的。

  陈飞卿看了许久地图,忽然叹气,道:“我再去城楼上看一看,如果有事去那里找我。”

  鲁鼎仰头嚷嚷:“别看了,再看也就那样,早点睡吧。说真的,大哥,我这样贴心,你真不考虑跟我凑合凑合算了?我很有诚意,别看我这样,也挺年轻貌美风流潇洒——你跟我过了我就不风流了,我其实非常专情喂!喂!喂!”

  陈飞卿已经出去了。

  陈飞卿站在城楼上,遥望着远方,望了许久,他又回头看着c-h-a在城楼上面的旗帜。旗帜上是“陈”字,陈飞卿的陈。

  陈飞卿记起自己仿佛年少轻狂的时候对谁说过,说总有一天旗子上面的陈字会是陈飞卿的陈,因为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本事,尤其是让他爹看一看。

  可是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姓不姓陈,爹还是不是爹。

  决战之日,大王子果然将皇上推了出来:“陈飞卿,你比谁都清楚这是真是假,你若要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弑君,就这么做吧!”

  陈飞卿也果然如皇上曾说过的那样,道:“我自然比谁都清楚这是你要动摇我军心的把戏,皇上稳坐京城,让我向你问好,也告诉你一句话,蛮邦夷徒,跳梁小丑,也该离开戏台子了。”

  说完,他身后便有一将缓缓地策马出来,冷冷地朝大王子道:“弑君的是你!你还弑父!”

  大王子一怔,随即大笑:“这不是我那白眼狼弟弟吗?我看你是白狼打多了!”

  小王子骂道:“父王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

  大王子道:“我当然知道,父王年岁已高,挡不住他们中原人的暗箭毒枪,被他们刺杀死的!”

  “你怎么说都可以。”小王子想起此事便恨红了眼睛,拉弓搭箭,遥遥地瞄准了大王子。

  若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隔这么远,不可能s_h_è 得过来。然而小王子天生神力路人皆知,苟珥立刻命人列起盾牌挡在前头,劝大王子退后。

  大王子勒着马转身朝后撤,却只听到身后一阵风声,箭擦着他的耳朵s_h_è 了过去。

  他抓着缰绳的手一顿,不顾苟珥劝阻,猛地去到囚车前头,三两下将皇上从里面拽了出来,掐着脖子恶狠狠道:“皇上你别怪我,我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但他就是知道怎么气我!你没弟弟,不知道有个蠢死了的弟弟是什么感受!”

  皇上面无表情地闭着眼。

  大王子叫道:“陈飞卿,我如今不是和你说笑了!”

  陈飞卿缓缓地抬起手,兵士们顿时寂静无声。

  大王子刚要说话,陈飞卿并不给这个机会,猛地将手朝下一挥,身后的人顿时得令,朝前涌去。

  陈飞卿并非一仗成名,在那之前他一路打了好几仗,然而人们在事后说起来,更愿意那样说,显得更传奇一些。

  半年之后,侯府的后院里,安国侯笑着说起这话,道:“我以前也是这样。”

  坐在他对面的端庄妇人却只道:“我要我的儿子,不稀罕你们的天降紫微星。”

  安国侯的笑便有些尴尬起来,半晌才道:“我也想要儿子,他自己不肯回来。”

  他夫人道:“父不父,我若是他,也不会回来了。”

  安国侯急切道:“当时情急。皇上南下前就说过,若出了乱子,京城我得稳住,那时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故作恶人。结果可好,陈飞卿他带个冒牌货回来,我能怎么样?我难道告诉他都是皇上让我这么做的,然后与他和和美美一起拥立那傀儡?满朝上下都长了眼睛,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真皇上,我和陈飞卿就真是一起往黄河里跳了都洗不清,若我和他联手造反,就真要乱了,其他那些刚摁下去的王侯又得起心思找名头。我只能装作与他反目,比起他来,其他人更不愿意让我得逞,所以他才能稳住那些人。

  我还一把年纪坐了那么久的天牢,天牢隔壁关着那个叫秦郑文的天天领着一群兔崽子叨叨逼逼,你就只心疼陈飞卿,你怎么不心疼我?当初生他我就说不要生,差一点你就为了生他没了,兔崽子生下来还调皮捣蛋,你又怪我管他管得严,我若不管,他不定被你宠成什么样子,我看到他就气!如今好了,我管那么严也没用,为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家都不回了!”

  他夫人皱眉道:“他不回来与别人都没干系,是不愿见到你才不回,他再不回,我就去找他。我以往不论知情与否都不拆你的台,你总有你的大事,然而儿子是我生的,他建功立业我很高兴,但他被你们骗成这样我更心疼。”

  安国侯无奈道:“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也想为他好,皇上都说了,若南下顺利,飞卿本来能做皇帝的。”

  他夫人更不满了:“飞卿又不是姓梁的,你们都在想些什么?”

  “但他最合适!”安国侯道,“皇上也只信任他。皇上当时那样子,太子又年幼,若真驾崩了被太后或其他王侯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皇上便想找个由头让飞卿顶替几年,一切好了之后太子也懂事了,飞卿再找个由头把位子让回来。那傻子别人说什么都信,就算事后他发现不对,也知道以大局为重。皇上将后路都想好了,若不是陈飞卿招惹那个姓傅的搅浑水,哪来这么多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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