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致志的两人并不说话，安静的客厅只听得到窗外模糊的爆竹声欢呼声，和棋子碰到棋盘时发出的清脆响声。
柯爸爸棋艺很好，而江雪只能算是勉强，几局过后便被柯爸爸杀了个片甲不留，他无奈的笑道。
“叔叔应该找更厉害的人切磋，我只能当个热身的。”
“哪有，是你太心软，让着我这个老年人。”
柯爸爸摇摇头，喝了口清香四溢的茶，忽然问。
“小雪，你还怨我们吗？”
江雪猛的一僵，指尖停在刚落在的棋子上，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一样，怎么扯都扯不回来。
柯爸爸淡定的也落下一棋，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江雪才哑声开口。
“不怨。”
他垂着眸，神色平静的继续下棋，语气温和的像是在和朋友单纯的聊天。
“早先是我不懂事，钻牛角尖钻的太深，妈独自抚养我本来就不容易，我又怎么能如此任x_ing的干涉她私人的事情。这些年来您待我妈好，也待我好，我很感谢您。”
柯爸爸听后没有展颜，而是叹了口气。
“自从有了柯烁，你和你妈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疏远，她晚上总是抹着眼泪睡不着，担心你在外面求学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时时盼着你回家，可等你真正回家后她又不知该如何亲近你，你什么都好，可就是太懂事。”
江雪愕然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掌心里攥紧的棋子渐渐被汗濡s-hi，那些曾经敏感的，自怨自艾的情绪像从巨石缝下偷偷钻了出来，重见天日。
柯爸爸和蔼担忧的神情令他心头一酸，眼眶微微发热，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压抑的哽咽。
“我以为妈会顾不得我，毕竟……毕竟柯烁是你们的孩子，再怎么心无芥蒂，终究是不一样的。”
相比起温和友善的柯爸爸，他那个恶劣暴躁的赌徒生父是江妈妈不愿回首的往事，他又有什么信心在面对和所爱之人生下的骨r_ou_时，江妈妈又能给予他同样分量的爱呢。
少年的他是贪心的，也是自尊心极强的，不给江妈妈抉择的机会便执意走上了一条自以为成人之美的孤独道路，只是内心深处的渴念在时光的磨砺下凝成了无法消失的心结。
“傻孩子，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啊，况且你这么优秀，是咱们家最大的骄傲。”
粗糙宽厚的手掌在头上温柔的揉了揉，带着阔别经年的宽慰与疼爱，江雪垂头盯着棋盘，刹那间汹涌的水雾蒙上眼眸，他倏忽立起身，声音不稳的说了句“我去下卫生间”就狼狈的大步迈走了。
直到关上卫生间的门，他眼眶里积蓄的泪水才无声掉落了下来，他用力捂着嘴，慢慢蹲了下来，像个郁郁寡欢成疾终得愈合的仓皇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到下周三，我就跑去微博填《嶙峋》的坑
发现我真是太蠢了，和大大聊天时把她自动回复看错了结果在她说喜欢我的《朱雀》时我悲痛欲绝的以为她认错了人……（捂脸ipg.）
还有更蠢的是！
我上章忘记感谢人丑就该多读书小可爱投掷的地雷了啊啊啊！比心比心～爱你哟～(?ε｀ )?
【小剧场】
李正:媳妇儿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哈哈哈(*≧▽≦)
江雪:（*゜ー゜*）（有点想知道打电话时他旁边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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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江雪平躺在床上了无睡意，柯烁靠在床头玩手机，一方屏幕荧荧的光照亮了他敷着面膜惨白的脸。
“柯烁。”
江雪忽然的开口让柯烁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他没好气的恼怒道。
“突然叫我干嘛！吓死我了。”
江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
“你过得开心么？”
柯烁狐疑的扭头看他，黑暗里只能看到江雪模糊的轮廓，他犹豫一下，恶声恶气道。
“突然这么关心我，你到底想干嘛？”
“妈和叔叔还不知道你喜欢男生吧。”
柯烁一愣，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想威胁我！”
江雪摇摇头，但躺着实在无法做出这个动作，他便也坐了起来，倚着床头，深深的目光融在弥漫的黑暗里。
“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一辈子都不和女生结婚么，妈和叔叔知道了的话，会很伤心的吧。”
柯烁愣住了，脸上流露出几分慌乱与迷惘，手机的光明明灭灭的闪烁着，他却无心去回复谢孟，像是长久以来刻意忽视的巨石被人堵在他面前，逼迫他去直面解决。
“你……你管我干嘛啊！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他气急败坏的如同在拙劣的想糊弄过去，低落的语气却听得出他已经在思考这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了。
“……现在都21世纪了，爸妈那辈的观念应该没那么落后了吧，而且他们那么疼我，肯定不会生气的，干嘛非得要我和女生结婚呢。”
他底气不足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恼的把脸上的面膜一把扯走，让说话变得更顺畅，略微惶恐与无奈的语气像是在试探x_ing的同江雪寻求帮助，却还死撑着少年心x_ing不肯拉下脸的骄傲。
“反正，反正我又改不了，又不是我想喜欢男生的。”
江雪像是很认真的想了想他的话，沉吟片刻后，好奇又踌躇的开口问。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和女生没有试过么？”
“我怎么知道啊！就是有一次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生，我抬头和他对视的时候发现心跳的很快，就像恋爱了一样，后来就忍不住偷偷观察他，在他面前蹭存在感，再后来……我就跟他告白了。”
“然后呢？”
柯烁歪歪头，陷入了那时的回忆里，连之前苦恼的语气都变得温软了下来，带着甜蜜的欣喜。
“然后我们就偷偷在一起了啊，他是天生的同，比我大一岁，教给了我许多那方面的知识，我才慢慢发现自己好像和他是同一类人，对哪种女生都不来电，反而喜欢看个子高高的阳光的男孩子。”
江雪似乎也跟着他走入了那个懵懂青涩的年纪，询问的声音很轻，生怕打破这个堪称美好的开头。
“那为什么和他分手？”
柯烁一顿，凝滞的语气变得满不在乎起来，自嘲道。
“哪有为什么，就是他玩腻了我，找了新的男朋友呗，不过要感谢他带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江雪静静聆听着，没有继续开口问。
柯烁却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他摆弄着手机上的挂件，语气轻快道。
“再后来就没什么了，遇见顺眼的就在一起，腻了就分开，我们这类人嘛，本来就活的挺辛苦的了，干嘛非得讲究什么在一起啊永永远远的鬼话，人生苦短就要及时行乐嘛！”
江雪被他看破红尘的语气逗的笑了一声。
“你才多大就有这样的念头了。”
柯烁耸耸肩。
“你比我大，现在你也在这个圈子里，难道就会相信两个男人真的会长久的在一起么？”
他没留意怔住的江雪，颇为兴致勃勃的继续畅想未来。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反正现在我就是想睡遍所有长得帅的小攻，然后等年纪大了变丑了，我就安安心心的回家照顾爸妈，总之我是不会和女生结婚的，爸妈有我养就够了！”
他摇头晃脑的滔滔不绝，忽然想起来身边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后知后觉的挠挠头。
“哦对还有你呢，呃…你不是喜欢女生嘛，那就等以后你和李哥分开了找个嫂子给咱们家传宗接代吧！哈哈哈哈！”
江雪忍不住也笑了，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看不出你才十八岁就有谋划大局的领导者风范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僵住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自然而然的对明明不熟悉也不喜欢的柯烁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倒真的像是相亲相爱的兄弟俩似的。
柯烁没发现他刹那间的尴尬，噘着嘴也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有恃无恐的嘚瑟道。
“那是！我可是以后要做大事的人！哼！”
他打了个哈欠缩进被窝里，迷迷糊糊的嘟囔。
“我还以为你多高冷，原来也多愁善感啰里啰嗦的跟妈一样。赶快睡啦，我都快困死了。”
他翻了个身埋在枕头里，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江雪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儿呆，钻进被子的时候发现柯烁把被子踢开了，他迟疑了一下，生疏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柯烁盖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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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心血来潮的聊天和自我内心的开解后，江雪和家人的关系变得融洽了许多，他会别扭的和江妈妈说想吃清蒸鱼，会和柯爸爸聊一些新闻热点彼此交流看法，也会带着元佩佩和柯烁出去逛街，时刻做两人之间的调停剂。
江妈妈对他的转变看在眼里暖在心里，高兴的不知所措，偷偷抹了好几次开心的眼泪，江雪重修于好，柯烁活泼开朗，元佩佩天真伶俐，她觉得自己像是拥有了三个孩子，每天都笑的合不拢嘴。